王小波在《我為什么寫作》里說:
有人問一位登山家為什么要去登山——誰都知道登山這件事既危險,又沒什么實際的好處,他回答道:“因為那座山峰在那里?!蔽蚁矚g這個答案,因為里面包含著幽默感——明明是自己想要登山,偏說是山在那里使他心里癢癢。
很久以前我很認可王小波這個說法,我自己做了不少類似的事后,我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在熱力學的角度,這確實是反熵現(xiàn)象。但從人性的角度,卻未必是趨害避利。
對一個獨立的人來說,什么是害,什么是利。是由這個人自己的內(nèi)心去衡量的,不是旁人說了算的。
比如王小波,寫小說,不掙錢,在別人眼里覺得他發(fā)神經(jīng),但他自己興奮。這種興奮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種寫作產(chǎn)生的興奮對他來說,就不是趨害,而是趨利。
同理,亞歷克斯并不是看淡了生死,我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這是個瘋子。影片中有他去做核磁共振研究他腦子有沒有問題的片段,結(jié)果一出來,我就更明白他了。正常人有的反應,包括驚嚇,興奮,難過的事情,對他來說,他的大腦都沒反應。說白了就是興奮點,難過點都很高。
所以他說會說出讓很多直男想打人的話,他覺得為了攀巖,他可以不要女朋友——因為那占他時間。我也完全明白他的內(nèi)心世界,性的快感,戀愛的快感等等,都無法讓他興奮,只有去挑戰(zhàn)面前那個峭壁,能讓他有活著的感覺,有嗨的感覺。除此外,大多事情都讓他感覺不到活著。
所以他住在車里,吃的——在我看來跟吃豬食好不了多少,常年都穿一樣的衣服——因為沒人幫他挑衣服,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關(guān)心能不能攀巖。
對于我自己,我每隔幾年都會去尋些沒做過的事去做,上班幾年再去考大學是一件,30歲后才開始做藝術(shù)是其中一件,過了很多年又進棚錄專輯也是一件...在我的概念里,剔除掉體力因素,其他跟年齡沒關(guān)系,60歲后再讀哲學也是有可能的,無他,這讓我興奮,循環(huán)的平淡無奇的生活讓我感覺不到活著,遑論興奮。
拉斯.馮.提爾《此房是我造》里的連環(huán)殺手,其實就是亞歷克斯這樣的人,《沉默的羔羊》里的漢拔尼也是。不是說鼓勵殺人,吃人哈。
《徒手攀巖》里。另一個攀巖高手湯米——亞歷克斯的偶像,如此說道:真正喜歡攀巖的人,大多已經(jīng)不在了(摔死了)。這些人,包括亞歷克斯,并非是看淡生死,而是,不攀巖對他們來說就等于沒有活著的感覺,慢慢老死還是死在某天的攀巖中,他們選擇后者。
除了讓我們感覺到活著的事,其他的都不叫事。
此文首發(fā)于“陳哈閑話”公眾號: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興奮,才有活著的感覺
其實是很久前寫的一篇文章,上面是發(fā)布鏈接。
對于Free Solo這種運動方式,我最真切的感受是2006年2月13日觀看了陳暉單人無保護攀登北京密云天仙冰瀑。我跟隨《勇者無畏》的攝影師們,紀錄下了這次令人心跳的攀登。
王濱和何川協(xié)助拍攝了陳暉的Free Solo,他們在冰瀑中間和頂端位置拍攝。13年前的條件只能做到這些。其實一切都源于在這之前王濱寫給我的一篇文章《一個Climber的記年》,在這里你能看到Free Solo在中國的現(xiàn)狀
請和我一起回憶一下陳暉都干過些什么……
我第一次見到陳暉是在1994年的嚴冬。當時我和幾個哥們在白河天仙瀑冬訓的時候,看見他一個人從峽谷深處走出來,手里提著一個小包里面有一條狗皮毯子。問他來干什么,他說是想沿著白河轉(zhuǎn)轉(zhuǎn)。他從白河上游一路徒步過來,路過的每個峽谷都鉆進去看看,已經(jīng)在這冰封的冬季徒步走了好幾天了。
據(jù)旗云探險的徐曉東說,他應該是民間第一個在他那里買登山繩的個人。時間大約是1998或是1999年,那時候繩子奇貴。
2000年,他從河北省易縣南天門,一個自然形成的穿山溶洞的洞頂懸垂下降。之后陳暉給我一張不太清晰的照片上,一個陌生的拱狀山梁下面的空洞里,一條細若發(fā)絲的繩子上,一個小小孤獨的身影隱約可見。我手心出汗。同年8月,一篇名為《繩跳嘗試》的文章出現(xiàn)在旗云網(wǎng)站上,文中寫道“幾周前,攀巖者陳暉通過自己精巧設置的繩跳系統(tǒng)出色地從十二米的拱橋上眺下,完成了國內(nèi)首次繩跳的嘗試?!边@讓很多人認識了陳暉。
2001年1月,無保護攀登密云京都第一瀑,高度62米,難度WI3。8月份,我寫的一篇《墜落的恐懼》記錄了陳暉的又一次繩跳。這次自設登山繩蹦極刷新了他的記錄:15米,沖墜系數(shù)1,最低點離地50厘米。陳暉是在第2次跳躍時創(chuàng)造的。當時他所作的動作為側(cè)轉(zhuǎn)體180度。作為這次活動的參與者,我得到一次繩跳的經(jīng)歷和一根陳暉專為設置繩索設計制作的鋼絲繩套。
2002年5月,無保護攀登白河巖壁“紀念碑”,高度50米,難度5.9。在接受旗云網(wǎng)站采訪時他說“爬起來什么都沒想,感覺比有保護舒服,爬得挺爽。”
2002年7月,我和他一起尋找和攀登了白河上游的巨大巖壁和北京南部十渡的一些未有人染指過的大家伙。還在白河Coolday的一個巨大酷斃的屋檐路線上開設了一條Aid路線,那是一個美好的夏天。
2002年冬天,當那些白河邊的巨大冰壁慢慢生長出來,陳暉的到來令空氣更加凝重,他先后無保護攀登北京密云四合堂90米的天仙瀑和云蒙峽80米的百米瀑。作為這次活動的攝像師,我親身感受到一個人隱藏在冷靜和嚴謹下的狂熱和浪漫,也看到一個人在逐漸向自己的極限推進的勢能。
在這期間,陳暉自己制作了許多用以攀登的器材:巖塞、鋁塊塞、一次性銅絲塞、角鋼hanger。所有見過他的器材的人都對他的設計和做工贊不絕口,但除了陳暉自己以外沒有人敢使用它們。
2004年5月,陳暉開辟北京最高的攀巖路線“完美心情”,路線長203米,9段,難度5.8--5.11a。我和陳暉在2003年2004年嘗試攀登過這條路線,但都沒有完成。直到4月在網(wǎng)上看到的一張照片上面,一個孤獨的小點在我從未到達過的地段孤獨的攀登。我才知道陳暉開始獨自一人進行攀登和修建這條路線。在整整五一七天假期里,陳暉每天從早晨到夜里很晚呆在巖石上,獨自一人進行攀登、清理路線、打bolt等等工作,終于完成了這條路線。工作量之大、過程之艱辛令人難以置信。常常是攀登者客棧的德來擔心他出意外,深夜打著手電去尋找。
那幾年關(guān)于陳暉的報道很多,爭論也很多,每篇有關(guān)陳暉的報道的開頭或是結(jié)尾總是會寫上“請勿模仿”的字句。沒有人否認陳暉干了一些令我們不敢想像的事情,卻也很少有人認同他的做法。他們說陳暉做了很多無關(guān)攀登的事情,而攀登的時候又狂野得離譜。每個人都因為無法評價陳暉的所作所為,無法揣測他的動機而不安。而沉默寡言的陳暉從未解釋過什么……
終于說到了2005年。我得來根煙……陳暉有很多變化,就在我認為他會在追求極致的路上越走越遠、越來越極端的時候,他的攀登風格卻一下子輕松了起來。
2005年5月,陳暉和幾個朋友重返河北省易縣南天門,去完成5年前沒有完成的計劃。這次不僅成功從頂峰凌空而降,還用自制的吊床在南天門的清風里“飄蕩”了一會兒。他還格外好心情的制作鋁管塞(穿輔繩使用)、木塊塞(下降撤退用)和手鉆。并且寫文章手把手的在雜志和網(wǎng)上教給大家怎么做。不僅僅是器材的自做,還有很多文章是把他這么多年來的野外經(jīng)驗與大家交流和共享。
然后,他好像是游戲一般,在城市街道兩側(cè)的建筑物上攀巖和抱石。對于一個Climber來說,攀登可以是無處不在的。陳暉從不缺乏想像力,總能夠帶來新鮮的玩法,他開始練習Slackline(懸空走扁帶)。歷經(jīng)八個月的練習已經(jīng)能走35米了。他打算明年創(chuàng)造中國Slackline第一次記錄——40米或更長。
前幾天,陳暉給我打來了電話,邀請我一起去一個神秘的洞穴探險。一切又變得輕松和單純,像是回到了我們剛剛開始喜愛這個運動的時代,那個時代我們不知道什么是規(guī)則,那是一個憑著自己的天性玩耍的時代——也許陳暉就從來沒有離開過。
2005年度的中國,F(xiàn)ree Solo及其嘗試者五個指頭就能數(shù)過來。限制于資訊的匱乏,陳暉了解的最多的就是Dan Osman(丹·奧斯曼)的一些報道。當然,他也被無數(shù)次告知所做的蹦繩和獨攀是瘋狂和不可能的,并被視為亡命之徒。很自然,他也知道1998年11月23日,丹·奧斯曼在進行他所熱愛的運動時不幸身亡。陳暉當然拒絕承認這類的胡說八道。拒絕去依照著他人的局限而活;我們活著的人生是基于我們自身的期望。但是他只能在有限度的條件里去Free Solo,最終轉(zhuǎn)向高空扁帶運動。
丹·奧斯曼發(fā)明的名為蹦繩的驚險運動,并因此聲名四起。丹將自己系于一根固定在他物上的繩索另一端,無懼于前方未知的死亡,橫空奮力躍下,感受急速沖擊。他這樣寫道:
我喜歡各種刺激體驗,但我做自由降落,是因為只有這種運動能體會到最純粹的刺激,集合各種刺激之最。我所做的自由降落和蹦極跳相比,區(qū)別在于蹦極跳用的是長長的橡皮繩,會發(fā)出“嘣”的聲音,然后再讓你慢慢減速。而我蹦繩用的是尼龍繩,它會讓你一路降到底,受撞前才讓你猛然停住。我喜歡發(fā)明新運動,那樣我可以去作別人從不曾做過的事。沒人相信我會成功,直到我活著回來,面帶微笑。
在朋友們的眼里,丹是個熱情奔放的人,他充滿創(chuàng)意,勇敢并且精力充沛。對裝備有系統(tǒng)、專業(yè)而精準的知識;對于嘗試的每個挑戰(zhàn)性動作,都能準確無誤地把握好。他訓練過精銳的美國海軍海豹特戰(zhàn)隊,教導安全人員如何攀爬建筑物。不管有多忙,他都會抽出時間與八歲的女兒?,敼蚕硖靷愔畼?。
他全力以赴創(chuàng)造出三項蹦繩世界紀錄。他躍下過60米深的峽谷、100米高的懸崖,以及高達令人驚駭?shù)?00米的橋。丹因為自由降落贏得名聲,但他并未就此有所松懈。他還是第一個在急流瀑布中攀爬而上的人,他頑強地戰(zhàn)勝了急流怒濤以及近乎冰點的水溫,使不可能的任務成為可能。丹總是尋求新方法為刺激度推波助瀾。他喜歡Free Solo。
Dean Potter(迪恩·伯特)是第一個看到丹·奧斯曼在Leaning Tower巖壁底部遇難的人。當看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躺在地面上,長久很難釋懷。
迪恩·波特有很多稱呼——Free Solo第一人、山峰低空跳傘先鋒人物、攀登精美拱頂?shù)臓幾h人物、2003勞倫斯獎最佳極限運動員……迪恩因個性沉穩(wěn)被稱為“黑暗巫師”。
走扁帶是在上世紀遙遠的七十年代發(fā)明的。發(fā)明者依舊是那群整年賴在優(yōu)勝美地不走夜宿Camp4又不繳錢的嬉皮們。這一習俗至今未曾改變過,這群大巖壁攀登者在休息日為了訓練攀巖技術(shù),在營地附近的大石頭練功,終于促成了今日抱石運動的興起。不過他們對于無聊運動界的貢獻還不僅僅是這些,有時長日漫漫無所事事,手指皮也因為抱石而磨破了,又不想這么早就去跟快餐店員面對面。這群閑中之輩的佼佼者Adam Grosowsky和Jeff Ellington就在Camp4停車場旁走起分隔立柱間的鐵鏈打發(fā)時間,還美其名曰:練習平衡感。沒多久這項運動就這樣傳開了。
可能是利益分配不均(停車場分隔立柱就那么幾根),又或者是使用者族群過于龐大的關(guān)系。有個聰明人想到可以運用扁帶綁在營地旁的樹木間搭配省力系統(tǒng)拉緊繩,就可以從事這項運動(甚至連停車場都不用走過去)。而且扁帶本身具有的彈力特性,在施力時的回饋與反彈相較于鐵鏈,樂趣更增添不少。這項運動在優(yōu)勝美地攀巖人群中迅速流傳開來,沒多久便傳遍全世界。而這群終日玩耍的人對于旁人罵他們是懶鬼并不以為意,因為他們自以為這是一項絕學。他們稱之為Slackline,也造就了這項運動培養(yǎng)出的明星迪恩·波特。
2006年,迪恩·波特在優(yōu)勝美地的Lost Arrow橫渡創(chuàng)造700米高的世界高度紀錄。但這并不是結(jié)束,在尋求新挑戰(zhàn)的過程中,他創(chuàng)造了一項新運動——高空扁帶結(jié)合極限低空跳傘。在美國猶他州Moab小鎮(zhèn)附近的咆哮地獄峽谷,他架好一條長55米的扁帶,然后只身背降落傘走到扁帶中間縱身跳下275米高的峽谷。沒有備傘,沒有后悔,也不能失誤,只有極度刺激和腎上腺素急劇分泌。
這樣的故事比比皆是,以至于登山界都認為,如果說有人能突破探險運動的極限,并幸存下來的話,那一定是迪恩·波特。他在Free Solo、高空扁帶、翼裝低空定點跳傘,以及速攀優(yōu)勝美地大巖壁的成就超越同時代的人。這個1.96米,86公斤的傳奇人物被認為是最具影響力的登山者,影響了整整一代人。
2009年,迪恩·波特在翼裝低空定點跳傘的時長方面創(chuàng)造了新的記錄。他從瑞士艾格峰北坡一躍而下,在空中飛行了2分鐘50秒。這一壯舉也為他帶來了年度探險家的榮譽。資深攀巖作家John Long曾經(jīng)說道:迪恩·波特是上天的寵兒,他也許是在三項探險運動方面具有世界級水平的第一人:攀巖、走扁帶、低空定點跳傘。迪恩·波特這個人……簡直擁有超自然的力量。
登山者Cedar Wright表示:我和迪恩一起出發(fā)過好對次,絕對會令你驚奇不已。他前一分鐘還表現(xiàn)地幽默、深刻、有見地,下一秒就表現(xiàn)出了黑暗的一面。迪恩一直在探索極限,他總是游走在生與死的邊緣。低空定點跳傘運動員里不會有久經(jīng)沙場的老手,因為你跳得越好,可能死得就越早。
2015年5月15日,迪恩·波特和格拉漢姆·亨特在優(yōu)勝美地公園翼裝飛行過程中遭遇撞擊,不幸身亡。翼裝低空定點跳傘是最近十年才興起的運動,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危險的運動。所謂低空定點跳傘,指的是從“固定”物體上進行跳傘,比如建筑、天線、橋梁或懸崖。翼裝低空定點跳傘則更加危險,還需要翼裝飛行技巧:身穿像飛鼠一樣的套裝,胳膊和腿之間連著翼膜,以超過每小時161公里的速度飛行,往往距離地面很近。由于安全方面的原因,在美國各大國家公園進行低空定點跳傘都是違法行為,但這一法律對積極投身該項運動的人來說,只是耳旁風。因為美國落差最大的懸崖多在國家公園里,而那些打算在那里跳傘的人為了躲避管理員,常常會選擇夜晚或者黃昏等不容易被看到的時候行動,而那時的能見度很低。低能見度也許是事故的肇因,而這也是迪恩·波特沒有帶上愛犬Whisper的原因。他經(jīng)常會把他的小型澳洲牧牛犬綁在背后一起飛行,他也因此聲名大噪。
美國國家公園法律中這項極限運動也遭到禁止,迪恩·波特一直對禁令持反對意見。在他看來,自己是最直言不諱的反對者。他在死前不久的采訪中說道:“這牽涉到基本自由問題。以不危害環(huán)境的方式在大自然中暢游,這根本不能算是違法。”
迪恩·波特的一生一直在實現(xiàn)個人自由與違背法律中游走。他出生于軍事世家,16歲時就入侵家鄉(xiāng)被軍隊控制的388米高的山。由于缺少繩索和裝備,第一次探險只能獨自一人在沒有繩索和裝備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徒手攀爬。
迪恩·波特在新罕布什爾大學學院上了三學期課后就退學了,并成為流浪登山者混跡于優(yōu)勝美地國家公園。2006年,迪恩登上拱門國家公園的精致拱門(Delicate Arch)。盡管從技術(shù)上說,攀登精致拱門并不違法,但這一行為招致公園管理員、猶他州政府官員的批評,甚至在登山界也多有非議。最終,迪恩的贊助商巴塔哥尼亞放棄對他和妻子的贊助。
在迪恩·波特看來,墜亡事實上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促使他開始自由攀爬以及后來的翼裝低空定點跳傘。當他已成為一名專業(yè)登山者。陸續(xù)打破很多優(yōu)勝美地速攀記錄。去世他還獲得一項新“跑步”記錄,1小時19分完成5.7級線路“蛇堤”抵達半圓頂山的頂峰。
迪恩把三項運動——攀巖、跑步和飛行結(jié)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混合“運動”。但因為過于強調(diào)技術(shù)性且危險而又困難,往往只有他自己能做到,所以這些行為很難被稱為“運動”。例如,迪恩發(fā)明“自由低空定點跳傘”,即在沒有繩索的條件下單人自由攀登至少300米的大巖壁,同時攜帶一頂降落傘以防墜落。
2008年,迪恩攀登藍色深海路線,在瑞士艾格峰北壁首次成功完成翼裝低空定點跳傘。鑒于這里是“阿爾卑斯北坡最艱難的三條路線”之一,他要經(jīng)常爬上巖壁,給自己勇氣來對抗恐懼;同時,他還背上一頂降落傘,做好萬全準備。想要在墜落中活下來,就必須像貓一樣敏捷,用正確的方式轉(zhuǎn)身,穩(wěn)定好身體位置,在撞到地面之前打開降落傘。在提起這次跳傘時,他寫道:我的基本原則是:化死亡為飛翔。
我的三項藝術(shù)是攀巖,飛翔和走扁帶。我所做的就是一種修行和藝術(shù),盡管過去我曾一直在賽事中進行角逐,但是我進行角逐的動機總是令我感到困擾。我意識到我最大的力量絕非源自自己的競爭行為。
我的整個少年時期,我的父親都在軍隊。他非常嚴格且刻板,我從他那里得訓練。我的母親是一位瑜伽教練。我在還是個嬰兒時就已經(jīng)學習了大量瑜伽。我僅是模仿我母親的動作,我即刻學習到專注于呼吸和移動。
我出生在堪薩斯州,但是每年都搬到不同的地方。我們在以色列居住了三年時間,我們住在一個名為Bethany的村鎮(zhèn)。我曾與Jerry牧師一同進行宗教徒步。Jerry牧師帶領我們接近自然。他沒有真正地傳授宗教,我也并不虔誠-至少對于有組織的宗教信仰-但是Jerry牧師會把我們帶到那些山洞,不同的山峰,對于我來說,這地區(qū)是戶外探險的起點。
一度我曾隱匿在抱石線路之中冗長的故事。注意到巖面上的一個巖釘閃閃發(fā)光。穿著匡威全明星籃球鞋,我開始獨自查看這處巖釘,我到達一處自己根本無法反向攀登的地點。所以我的首次攀巖就是60米的獨立自由攀爬,對于我,這就是巖壁攀登的開始。這的確就是數(shù)年間攀巖的方式。我進入大學開始對劃船產(chǎn)生興趣。劃船教會我很對如何變得強壯和自律。我熱愛劃船本身的部分,但是卻憎恨上課學習那些毫無興趣的內(nèi)容。
我從未尋求贊助。當我最終開始進行一些大膽的攀登時,人們注意到我,并提供贊助,這并非我的關(guān)注點,不過卻允許我可以全職攀爬,我借助這個機會,對成為有薪酬的攀巖者這一想法表示同意。但是,時至今日,我沒有尋求贊助。我的注意力依然放在我的藝術(shù)方面,令自己的藝術(shù)變得完美,把其推向最高水平,讓生活的其他部分自然而然地退出。
我于1993年首次來到優(yōu)勝美地山區(qū),我遇到走扁帶運動的教父Chongo Chuck。我從他那里學習如何練習,我還觀察Chongo的動作,了解到那些事情不該去做。我的哲學核心一直都是:“直面自己的恐懼。”我第一個看到丹·奧斯曼在Leaning Tower巖壁底部遇難。我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上部的繩索已經(jīng)損壞。當你看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之一躺在地面上死亡,而他的頭上有一條破損的繩索,你很難讓自己釋懷。這距離我最終開始從新相信繩索過去了很多年時間。我曾看到一根繩索損壞時所發(fā)生的事情。
我被跌落的恐懼所控制一直困擾著我。我是一位糟糕的領攀者。做為一名獨立自由攀巖者,我發(fā)現(xiàn)嘗試攀登,失敗和滑落一直都是我無法習慣的事情。在過去十年間,我才學到如何克服恐懼。
自攀巖生涯初期,我就一直知道自己是一名阿爾卑斯登山者,我總是清楚地知道對于速度有明確地需求。所以,對于我審慎地速度攀登帶到山峰之中。我所完成過的最棒攀爬就是2002年在巴塔哥尼亞的登山活動。我沿Supercanaleta線路(長度1600米,難度5.10 80度)攀登Fitz Roy。我快速爬了Cerro Torre壓縮機路線(長度900米,難度5.10 A2),我還獨立首攀Californian Roulette線路 - Fitz Roy峰一條2100米長的路線。隨后,在下撤時我的一條腿卡在巖石裂縫。我用時不到十小時結(jié)束攀爬,但卻花費了超過36小時返回。
下撤山峰的過程中我想到:應該有更好的方式。這是當我意識到低空跳傘就是離開這些山壁的方法時。我與一位科學家一同工作,我們發(fā)明了更為安全的翼裝飛行系統(tǒng)。每年30名低空跳傘者和翼裝飛行者遇難,今年的數(shù)字也頗為相近。我對此感到很不舒服。盡管我認為自己總是相當安全 - 我從未經(jīng)歷過接近死亡的時刻 - 我意識到自己一定錯過了些什么。因為我是一名獨立自由攀巖者,我會想到概率問題。僅是思考并不足夠:我會活下來。當我考慮去做某些事情,我會想:我是否會在一百萬次中幸存一百萬次?
Sean Leary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與他在一起進行了比同其他任何人都多的飛行 - 他亦幸免。盡管我認識很多死亡的翼裝飛行者,我有意地把自己隔離在這個圈子之外,因為我不希望冒險去接受這些死亡率。但是當Sean遇難是的確很難接受。這令我更多地質(zhì)疑這個系統(tǒng)的安全性。
我們無法欺騙自己。我們是攀巖者,我們是高地徒步者,我們是飛行的人類。這些是部分人類已知的最為危險的追求。我們絕大多數(shù)時間從事這些運動都是為了興趣。但是如果你弄糟了,你就會死。
我認為自己做為一名攀巖者依然在進步。我更多地專注于自由翼裝飛行攀爬 - 背負低空飛行裝備獨立自由攀登 - 我并不宣傳自己所做的事情,而且我不需要這樣去做。我已經(jīng)到達了一個可以安靜地去做自己事情的階段。但是我依然在追求這三項藝術(shù)。
2016年12月,Alex Honnold(艾力克斯·漢諾德)重現(xiàn)了丹·奧斯曼獨立快速攀爬的場景,攀登了美國加州Lover's Leap巖壁Bear's Reach線路。這部名為《Alex Honnold Free SoloLover's Leap向Dan Osman致敬》的短片在48小時內(nèi)吸引近二十萬人次瀏覽。
丹·奧斯曼出現(xiàn)在Eric Perlman拍攝的的經(jīng)典運動攀巖系列影片《巖石大師》之中,漢諾德重現(xiàn)了丹完全借助雙手進行獨立支撐攀登的鏡頭,并把完成時間從4分鐘25秒縮短至4分鐘15秒。
當我逐漸長大時,我認為丹極為出色。我從未向John Bachar或是Peter Croft那樣仰視他,但是從某些方面來說,他是一位更為容易接近的英雄。我在戶外最早嘗試的部分高難度運動線路便是他在Cave Rock巖壁開辟的路線。我在距離他居所車程兩小時的地方長大,所以他更像是一名本地的英雄。
數(shù)年前,我在偶然一日駕車經(jīng)過時便以4分鐘15秒的時間結(jié)束攀爬。當日,我四次攀登這條線路,每日我都接近所能地快速攀爬,隨后,緩慢地反向攀登。最后一次的成績4分鐘15秒,我覺得很滿意。我喜愛《巖石大師》這部老片子,并期望能夠進行重新創(chuàng)作。拍攝當日,影片制作人Corey Rich帶來假發(fā),束發(fā)帶等所有喜劇元素。
對于迪恩·波特的離去,他是我成長過程中的英雄,展示著攀巖世界所有的高難度挑戰(zhàn)。我首次知道他是通過《巖石大師》的第五集,其中展現(xiàn)了他在大巖壁上速度攀爬的全新技巧。我當時尚在健身房攀巖,我認為他所嘗試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相當精彩。此后,我在數(shù)年間的攀巖中逐漸對他有所了解,盡管我們沒有一同攀爬過,我卻經(jīng)常能夠見到他。事故讓我感到頗為意外,因為近期我還在優(yōu)勝美地山區(qū)與他共進晚餐。
人們對于他遇難的反應各不相同,從向一位對其所從事運動有著極大影響人物的極度尊敬,到對于無視生命尋求一次廉價快樂而揮霍寶貴生命的肆無忌憚的蔑視。很多人質(zhì)疑如此承擔風險的價值,甚至是否理智。他們猜想迪恩一定是自私的惡魔,如此傷害他的家人和朋友們。最為常見的批評便是他欠別人自己的生命。
這類評論激怒了我,因為他們太過貶低迪恩在自己的藝術(shù)中所進行的思考和付出的努力。沒有人花費20年時間一直處在所從事運動的尖端,而僅是一位腎上腺素飆升的混球。大多數(shù)人僅看到網(wǎng)站上他攀巖和飛行的尖端視頻,而從未見到這背后數(shù)年以來的訓練。事實上,迪恩的嘗試非常謹慎且保守,體能和心理準備充分的情況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循序漸進。
有人爭辯把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險之中是不道德的,很多美國人都在可以避免的飲食及生活方式的選擇方面威脅著自己的健康。我19歲時父親死于與心臟病。當時他55歲,是一位大學教授,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這顯然是毫無風險的人生。但是他體重超標,而且整個家族有心臟病史。無論我們承擔何種風險,我們總是認為結(jié)果來得過快,生命中質(zhì)量比數(shù)量重要得多。
迪恩的追求顯得有些異想天開。一切都有些不切實際,他卻浪漫地追尋著自己的夢想。這些付出令其在20年間不斷重塑自己所從事的運動。他提醒我審慎思考自己對于風險的決定。
攀巖中一直有持續(xù)的壓力,事實上,在各種探險活動中都是如此,在挑戰(zhàn)自己嘗試未知事物和不要走向極端之間尋找平衡。我們所能做得就是小心地劃定界限。迪恩清楚地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了解自己人生中的風險,而且他依然愿意追尋每項。我們其他人如何保有這樣的愿望?
翻看Free Solo并不長久的歷史,就是人類與恐懼和引力斗爭的心靈史。當死亡降臨,死亡消息通過論壇,通過臉譜發(fā)布,通過評論飄向四面八方。當喪鐘敲響時我們悲鳴,我們分享著他們的故事和傳說,故事沒有告訴我們其實他們也是凡人,像我們一樣渴望生命——而對于所有的我們來說,內(nèi)心深處雖有悲傷,但是沒有震動。
如此這般。想像—具尸體碎成千萬片、注視著棺木被放進墓穴、把花朵種植在石堆四周:這些儀式都是為了讓人接受往生者消逝的事實。在這個悲傷的時刻,F(xiàn)ree Soloer肯定不希望別人說他的生活動蕩——他們的注意力放在藝術(shù)方面,令自己的藝術(shù)變得完美,把其推向最高水平,讓生活其他部分自然而然地退出。
攀登不僅僅是一項運動,最重要的是一種藝術(shù)性的創(chuàng)造,一直崇尚最少外力攀登的沃爾特·博納蒂捧得首屆金冰鎬獎終身成就獎的獲獎感言很簡單,不要忘了Free Solo,這會使我們變得更加靈敏和富有激情。山峰是Free Soloer的畫布,精神是Free Soloer的畫筆,庫爾特·馮內(nèi)古特的詩也許概括其價值 ——“藝術(shù)永遠不能遠離與死亡共舞的主題”,而“死并非生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村上春樹如是說。
(文/楊時旸)
有些運動就只是運動,而有些運動近乎哲學,因為它們會逼問出對“意義”的拷問,旁人都會疑惑和好奇,“為什么要從事這樣的運動”,甚至連從事者自己也會如此對自己發(fā)問,但誰都沒有答案?;蛟S再沒什么比徒手攀巖更接近于“哲學運動”,就像紀錄片《徒手攀巖》中那位資深的職業(yè)攀巖者所說,“想象一下,有一項奧運會水平的運動,你要么拿到金牌,要么死?!?/p>
孤身絕壁,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只憑借手腳,勇士和瘋子混合體,有人贊嘆他們是英雄,而有人視他們?yōu)椴B(tài),是的,并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這樣的運動和從事這項運動的人。人類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而這群人是異類,始終反其道而行,所以在很多人眼中,他們的心理是扭曲的。在紀錄片中,主角亞歷克斯參與了一個醫(yī)學項目,大腦成像顯示,用來接收外界刺激的區(qū)域與常人完全不同,對于可以使大多數(shù)人產(chǎn)生刺激反應的內(nèi)容,他無動于衷。他自我調(diào)侃,“我的大腦完整吧?”這個項目只是想弄清楚為什么有人對于極度危險如此著迷,但仍舊沒有什么確切答案。
《徒手攀巖》這部紀錄片注目著一些極度危險的時刻,卻有著一個異常安靜的主角。亞歷克斯是個清瘦的小伙子,有著深色頭發(fā)和巨大的黑色瞳孔,他與世界始終隔著一層難以名狀的隔膜,不會被外界影響,也不屑于對旁人解釋自己。他只是要做徒手攀巖這件事,沒什么可說的。他也會有“正常”的恐懼,對于一座向往已久的巖壁心生膽怯,但他終究還是要爬上去。這個故事有著非常標準的結(jié)構(gòu),主線記錄了亞歷克斯征服不可能任務——酋長巖之巔的全過程,其中穿插了他的回憶、自述以及家人、戀人和朋友們的采訪,追溯了他的童年和成長經(jīng)歷。這個故事的核心本身就是一個奇觀,人們不知道下一步自己將見證奇跡還是見證毀滅。在這個故事的背景中,穿插著很多同伴的訃聞,一個個著名的攀巖者死在一處處絕壁之下,這究竟會給圈內(nèi)的人帶來怎樣的影響呢?每個人在巖壁底端登上第一腳的時候,到底是帶著必勝的信念還是懷揣著赴死的決心?這是屬于他們的謎。
《徒手攀巖》中有一條隱線,關(guān)于亞歷克斯的情感,他自小生活在一個關(guān)系不太親密的家庭中,從沒被父母擁抱過,他承認自己的陰郁,但也并不太以此為意,他依靠攀爬絕壁成名之后,出書、演講,但仍然居住在一輛房車里,每年拿出三分之一的收入成立了基金幫助貧困的人們接通電力,他也經(jīng)歷過一些感情,但最終不了了之,而如今有了一位穩(wěn)定的女友。你看,這些回溯像是心理分析,但最終也無法導出什么結(jié)論,有時與眾不同,有時也與常人無異。其實,人類基因中總有自毀的傾向,煙草與酒精,速度與激情,其實哪一項也都很危險,只不過徒手攀巖將自毀的可能性變得顯性有放大到極端。
我們每個人都有一件事情能讓自己感知到自我的存在,對于亞歷克斯以及他的伙伴們而言,徒手攀上峭壁是唯一的自我體認和自我認同的途徑。這些登山者們有一些慢慢老去,不再能重登巖壁,有一些死于壯年,而以他們的標準去審視一生,那些墜落于山崖的和那些老病于床榻的,哪一種才算圓滿?這是屬于他們的又一個謎。
亞歷克斯開始登攀酋長巖的時候,拍攝團隊也在做著準備,那些人也都是登山者,是他的朋友,在攝像機后面,有時,他們不忍去看,這個團隊要記錄下朋友的壯舉,但也可能會目擊死亡,好友從山崖墜落的最后一瞬將永遠蝕刻進他們的大腦,永不消逝,那將會是怎樣的記憶。沒有什么工作比這個更殘忍,他們工作的常態(tài)是注視生與死的相切線。
這個故事中的情感極其隱忍克制,最后登頂成功,亞歷克斯在電話里對女友說出了“l(fā)ove”,一個曾經(jīng)他不會表達的詞匯,對于有些人而言,向死而生是療愈自己的唯一方式,他們只能以可能的殞命作為代價,維持生命中的火焰不會熄滅。
去年有一部紀念費德勒和納達爾溫網(wǎng)決賽十周年的紀錄片,叫做《天才之擊》。片子通過許多專業(yè)人士的采訪與比賽錄像的重新剪輯,對這場所謂史上最偉大的網(wǎng)球比賽進行了全方位的回顧。作為網(wǎng)球迷,我看完非常喜歡,以至于意猶未盡的我馬上找來這場將近五個小時的比賽錄像完整地觀賞了一遍。我發(fā)現(xiàn)一個殘酷的事實,紀錄片再精彩也比不上重溫一遍比賽轉(zhuǎn)播的感覺。我想那大概就是競技體育本身的魅力。
說那么多只是先舉個例子,我想討論“紀錄片的魅力”和“素材本身的魅力”兩者的關(guān)系,這是我看完《徒手攀巖》以后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你可以說紀錄片的魅力當然包括了它所拍攝素材的魅力,但這里就牽扯出兩個問題:一個是紀錄片可以最大程度展現(xiàn)素材本身的魅力嗎?另一個是能否通過電影創(chuàng)作者的努力讓紀錄片在素材本身的基礎上更有魅力呢?這么說有點暈,我們慢慢來討論。
不知道大家在看《徒手攀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個片子最打動你的是什么?整個團隊邊攀巖邊拍攝的辛勤付出?Alex和女友之間的感情變化?和家人和朋友和前輩的交流與鼓勵?這些因素可能會讓大家有情感上的鋪墊,但至少從我的觀感出發(fā),真正打動我的是Alex用自己的天賦與努力克服困難最終爬上酋長巖的過程。沒錯概括到最后就是這么小學生造句似的一句話。然后主創(chuàng)團隊通過非常專業(yè)的拍攝,把這個過程盡可能華麗地修飾起來,最終讓大銀幕前的我們嘆為觀止(IMAX觀影效果尤甚)。那么問題來了,讓我們做一個極端點的假設,如果影片在介紹完挑戰(zhàn)的內(nèi)容、主要人物的簡單采訪和Alex曾經(jīng)遇到的困難(第一次攀登失?。┮院?,直接展示最后二十分鐘的徒手攀巖過程,這個片子還能打動你嗎?
我覺得答案是肯定的,它還是會打動到我,因為徒手攀巖這項運動本身的魅力已經(jīng)足夠了。不僅如此,我們明顯可以看出考慮到紀錄片前后比例的關(guān)系,主創(chuàng)有意地將最后攀巖的過程進行了壓縮,很多需要屏息凝神的挑戰(zhàn)難點被簡單地帶過了??梢韵胂笕绻鲃?chuàng)不受時長的限制,將Alex徒手攀上酋長巖的過程從專業(yè)的角度重新剪輯,這個震撼程度還會更上一個等級。當自然界的鬼斧神工與人的渺小形成鮮明反差,而那個渺小的身影卻不借助任何外力,用“金牌或者死亡”的極端方式征服自然的時候,沒有人還會關(guān)心攀巖的前輩們曾經(jīng)給出怎樣的意見,沒有人會在意Alex為什么因為女友而增加了受傷的次數(shù),也沒有人會去關(guān)注拍攝團隊經(jīng)歷了哪些轉(zhuǎn)變(當然我并沒有說這些因素不重要,之后會探討這些因素如何放大紀錄片的魅力)。
事實上,之前就有一部題為《孤身絕壁》(Alone on the Wall, 2010)的記錄短片,也介紹了Alex徒手攀巖的挑戰(zhàn)歷程。這個片子只有24分鐘,拍攝了Alex徒手攀登猶他州錫安國家公園月光拱壁和優(yōu)勝美地國家公園半穹頂?shù)倪^程。大家有興趣可以找來當作《徒手攀巖》的前傳看。因為不是專業(yè)的攀巖運動員,我不知道后來的酋長巖比這兩處攀巖難在哪里(這也是《徒手攀巖》主創(chuàng)缺少介紹的地方,即我們知道酋長巖很難爬,但跟別處比起來這里還難在哪里呢?我認為紀錄片需要一定的專業(yè)性),所以在我看來這兩處攀巖也非常兇險,尤其在半穹頂?shù)呐蕩r過程中Alex還有一個很明顯的心態(tài)起伏,平靜以后才繼續(xù)攀巖。也就是說,24分鐘的體量已經(jīng)足夠讓我體會到這項運動的魅力了,而《徒手攀巖》無非就是適當延展了整個過程,并用更專業(yè)的設備與拍攝團隊做了更好的展示。是不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沒錯,這簡直就是《路邊野餐》和《地球最后的夜晚》之間的關(guān)系啊。后者說白了就是一種技術(shù)與設備的升級,但這種升級從紀錄片的維度上來講是很有區(qū)分度的,這也是《徒手攀巖》收獲高口碑高評價最后一舉拿下奧斯卡最佳紀錄長片獎的重要原因。
對這一部分做一個簡要的總結(jié),我以為素材本身的魅力是紀錄片好看非常重要的前提,甚至對競技體育題材而言,素材是可能超過紀錄片的呈現(xiàn)的。這也是為什么全世界有那么多人對競技體育癡迷,對比賽直播癡迷。想象一下如果有機會看Alex徒手攀巖的直播,我們又會是怎樣的心態(tài),估計我會比紀錄片里那個不敢直視屏幕的攝影師還要激動。
那么接下來我們來討論一下如何在素材的基礎上放大紀錄片的魅力。在我看來主要有兩個方法,一個是對素材的編排與剪輯,還有一個是對素材的挖掘。坦白地講,這兩點《徒手攀巖》的主創(chuàng)都考慮到了,只是都沒有做好,或者說沒有做到極致,展開來講講。
在素材的編排與剪輯上,主創(chuàng)按時間順序?qū)lex的整個挑戰(zhàn)進行了呈現(xiàn),甚至戀愛的過程也是放在這個時間順序里進行介紹的,用的大多都是實景實地的拍攝素材,偶爾的穿插性敘事是Alex一些童年記憶和家人朋友的采訪。如果看過導演金國威的前作《攀登梅魯峰》(講述了包括導演自己在內(nèi)的三個人成功攀登一座無人企及的雪山的經(jīng)歷),會發(fā)現(xiàn)他在那部作品里同樣采用了時間順序的素材編排。不過由于那部作品有三個主人公,而每個人又有自己獨特的經(jīng)歷,所以整個作品組織起來會非常豐滿,這也是我覺得內(nèi)容編排上《攀登梅魯峰》更勝一籌的原因。說回《徒手攀巖》,我覺得導演可以做一些嘗試,把這些素材重新編排。比如能不能Alex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想起了女友,然后從這里開始介紹他的戀愛經(jīng)歷,而這個經(jīng)歷對彼時彼刻的Alex產(chǎn)生了怎樣的影響。這是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我覺得類似這樣的編排可以讓影片更加緊湊,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vlog似的生活流呈現(xiàn)。甚至還能有更大膽的嘗試,可不可以加入一些非實景(后期重新補拍)素材,比如把Alex訓練受傷的場景復原,比如重建Alex從第一次放棄到第二次挑戰(zhàn)之間的心路歷程。這種基于紀錄片真實性的嘗試,可以為片子加入一些類型化元素(比如受傷就可以有懸疑元素加入),最終讓片子更加精彩。這么編排素材的一個例子就是《走鋼絲的人》(大家可能都看過對應的劇情片,由囧瑟夫主演的《云中行走》),里面對懸疑驚悚元素的運用非常出色。
然后是對素材的挖掘,這也是我對《徒手攀巖》最失望的地方。主創(chuàng)的確試圖對Alex和他所從事的挑戰(zhàn)進行深層次的挖掘,但最后的呈現(xiàn)卻比較有限。在我看來Alex攀巖過程中的主要矛盾有兩個。第一個是他和女朋友的關(guān)系(即愛情)。從影片中我們也可以看出Alex對待親情友情乃至過去的愛情是非常理性謹慎的,而這次愛情和這個女友對他的意義顯然不同于往常。通過影片我們知道Alex結(jié)識女友之后一個月之內(nèi)受傷兩次(之前幾乎從不受傷),第一次挑戰(zhàn)的時候他讓女友在房車里等他而第二次卻讓她開車離開。這些都是導演直接給出的東西,而我想知道的是女友對受傷這個事的態(tài)度與想法(不僅僅是道歉),是Alex如何鄭重地審視這份戀情以及女友與他所從事事業(yè)的關(guān)系(電影里的采訪有提到但明顯不夠),是兩次挑戰(zhàn)之間女友態(tài)度的變化和兩個人溝通的過程,但這些導演統(tǒng)統(tǒng)沒有做好。第二個矛盾是我對這個片子最期待的一個點,那就是拍攝團隊對Alex的影響,或者說這個紀錄片本身對Alex的挑戰(zhàn)的影響。我們都能看出來,Alex第一次放棄挑戰(zhàn)一定和拍紀錄片這個事是有關(guān)系的,而且在Alex回到地面和一位前輩交流的時候,前輩還告訴他“現(xiàn)在放棄是好的”“你身邊簡直有一個馬戲團”這樣的話。而在第一次挑戰(zhàn)開始前,同樣是這位前輩,也曾和Alex就挑戰(zhàn)的真正目的(為自己還是做給別人看)有過討論。這些東西如果能深入挖掘的話,整個紀錄片肯定可以提升一個檔次。導演有這方面的意識,但可能是考慮到紀錄片的主次問題(可能還是沒有信心把這個議題合理地放入紀錄片里),最后只能在第二次挑戰(zhàn)開始前通過介紹拍攝方法與設備的方式一筆帶過。
為什么素材的挖掘很重要呢?因為我覺得電影(不只是紀錄片)一個很重要的議題就是探討所描述事物的本質(zhì)屬性。簡單地說,講夢的電影應該告訴觀眾這是一個夢,講人的電影就應該告訴觀眾這是一個人。而《徒手攀巖》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講人的電影最后是在講一個神。當然這個事情是很震撼的,超級英雄能站在世界的頂端當然會讓我們動容,但不會讓我們產(chǎn)生共鳴,因為他們不是人,是神。這里又有一個很好的例子,同樣是攀巖題材的紀錄片,而且主人公還是這部電影里Alex的好朋友Tommy,片子叫《黎明墻》(The Dawn Wall, 2017),記述了Tommy和伙伴共同攀登世界上最難的絕壁黎明墻的故事。很有意思的是,Tommy所從事的并不是徒手攀巖,他的攀巖過程自始至終都是有繩索保護的,所以影片直接呈現(xiàn)的震撼程度比不上《徒手攀巖》。但是導演對Tommy這個人物進行了深入的挖掘,他從小是一個攀巖神童,在一次攀登過程中遭遇了恐怖分子的劫持而留下了心理陰影,又和青梅竹馬的妻子離婚,還因為一次意外失去了左手食指。這些事都是在Tommy挑戰(zhàn)的過程中一一揭示出來的(這也能看出主創(chuàng)在素材編排上下的功夫)。更重要的是,這些因素由淺至深地解釋了Tommy一定要去攀巖一定要征服黎明墻的理由。也正是因為這種意愿如此強烈,才讓后來攀登過程中發(fā)生的轉(zhuǎn)折更有意義(這部分就不再劇透了)??偟膩碚f,這部紀錄片給我最深的感受就是Tommy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而這在我看來是拍電影最難做到的事情之一?;氐健锻绞峙蕩r》,Alex真的只是一個神,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嗎?當然不是,我們能看到Alex在挑戰(zhàn)過程中心態(tài)的起伏,這背后可能有家庭關(guān)系的養(yǎng)成,有女友的關(guān)系,有拍攝團隊的影響,還有Alex自己內(nèi)心的那種孤獨。如此多可以挖掘的東西主創(chuàng)們或壓根不提或淺嘗輒止,這在我看來是非??上У囊患?。
以上就是我看完《徒手攀巖》以后思考的關(guān)于紀錄片的魅力和素材的魅力的所有問題。從我最早在今年頒獎季前知道這個片子,到通過各種渠道看到片子,再到國內(nèi)上映刷完IMAX版本,我都一直很喜歡這個紀錄片。經(jīng)過上述思考以后,我對我喜歡的原因有了更理性的認識。其實在我看來,一個講競技體育的片子要牛逼,一定要超脫這項運動本身。比如朗·霍華德拍《極速風流》,看上去在回顧詹姆斯·亨特與尼基·勞達在F1上的對決,背后其實是對已經(jīng)逝去的騎士精神的思考;再比如貝尼特·米勒拍《狐貍獵手》,看上去是一個富翁與摔跤運動員的故事,背后其實是在講階級焦慮,在講美國夢的破碎??赡苡腥藭f我舉的兩個例子都是劇情片不是紀錄片,那我就要引用去年在原一男先生的大師班上聽到的一句話了,這位拍出了《前進神軍》的日本著名紀錄片導演當時拋出一個觀點:紀錄片要三倍有趣于劇情片。想想前年拿到奧斯卡最佳紀錄長片的《辛普森:美國制造》,主創(chuàng)們對辛普森這個人物的挖掘那要深得多了,整個故事敘述下來的精彩程度絲毫不亞于那一年角逐奧斯卡劇情片的那幾部片子。不僅如此,紀錄片還有一種真實的魔力,畢竟生活與現(xiàn)實向來都是最有創(chuàng)意最魔幻的。誰能想到原一男的《日本國vs泉南石棉村》里會出現(xiàn)一個柚岡先生?誰能想到杜海濱的《少年小趙》里主人公會經(jīng)歷這樣的轉(zhuǎn)變?誰能想到《美國工廠》里中方經(jīng)理會想出請美國人來東方曼哈頓上海作為最高獎勵這種舉措呢?而這些背后反映的問題,遠比紀錄片展示的東西本身復雜得多。從這個維度上講,《徒手攀巖》的確可以做得更好。
寫于2019年9月3日
將要發(fā)于公眾號 深邃的電影
怎么說呢,作為普通人,無法理解這種自殺式的攀巖行為。站在親人朋友的角度,實在是揪心!但是站在男主Alex的角度,家庭的烙印以及影響似乎一直鞭策他不停的向上攀登,并且采取了極為驚世駭俗的方式,而他也很享受這種刺激的攀登方式帶來的感受。而在過程中,雖然驚險萬分,但男主的沉著冷靜,又似乎給觀眾吃了一顆定心丸。至于紀錄片本身,站在觀眾的角度思考,是否追求這樣的極限運動的Alex是腦子有病的,導演給出了檢查結(jié)論,只是得出男主的耐恐懼的心理素質(zhì)高于常人,即杏仁體更不活躍而已。在女友和朋友們看來,男主只是極端固執(zhí)。而作為拍攝團隊而言,拍攝這樣的紀錄片,顯然要承受巨大的壓力,因為隨時要面對Alex有很大風險死亡的可能性,并且將發(fā)生在他們的鏡頭下,這是很殘酷的。所以這部紀錄片真的很牛,參與其中的所有人,共同呈現(xiàn)給觀眾們一部精彩的影片!!也讓世人多多少少對極限攀巖運動有一些了解以及理解以及贊嘆!!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把生命用到了極致?。∈悄阄疫@樣的普通人所無法企及的人生?。?/p>
Free Solo(無保護攀巖),是攀巖運動中最危險、最極限的一種。在不了解攀巖的大眾眼中,徒手爬上將近3000英尺,幾乎垂直地面的巖壁本身就足夠匪夷所思,更何況還是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走錯一步,就可能粉身碎骨。哪怕是在攀巖愛好者中,敢于嘗試徒手攀巖的人也少之又少。幾乎所有人,在學習攀巖保護的第一課都會被反復強調(diào):絕不要松開保護繩。
于是,當我們談到無保護攀巖,腦海中出現(xiàn)的總是這么一副場景:一個人帶著一腔孤勇,抱著必死的決心懸在巖壁上,沒有支援,沒有后備方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手腳……甚至連Alex Honnold自己早期那部短片《Alone on the Wall》里,也在拼命渲染這樣一種氣氛。
而我看完Alex最新這一部《Free Solo》后簡直驚呆了,這跟我想象中的無保護攀巖太不一樣了……它簡直是人們所有刻板印象的反義詞。這部電影里,無保護攀巖是有計劃的、可控制的,甚至可以反復嘗試;Alex也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他的團隊里有好幾個閃閃發(fā)光的名字:Tommy Caldwell,曾經(jīng)征服過酋長巖好幾面墻的頂尖攀巖者,也是另一部攀巖大片《The Dawn Wall》的主角;Jimmy Chin,攝影大觸,登山高手,還曾經(jīng)從珠峰上滑雪而下。Alex甚至還帶了個女朋友,在他準備爬酋長巖期間兩人甚至還買了一套房。整部影片將近兩個小時,只有最后10分鐘不到的時間是Alex正式攀爬酋長巖的影像。前面長長一個多小時,全都在詳細講述這個項目的準備過程,幾次失敗的嘗試,各種方案的變化,和風險應對指南。
是不是一個很熟悉的配方?這哪里是世界級大冒險,明明是一個工程項目報告??!
但是,也許正因為這不同于大眾印象、甚至不同于其他無保護攀巖者的詳細準備,讓Alex Honnold成為當今最厲害的無保護攀巖者,并且至今仍然還活著(劃重點?。?。
這幾年開始攀巖的人,都無法繞開Alex Honnold這個名字。這位內(nèi)向的加州青年,從5歲開始攀巖,19歲從伯克利退學后開著一輛房車四處尋找目標,在2008年首次無保護爬上優(yōu)勝美地公園的 Half Dome——兩千英尺高的大巖壁,著名戶外品牌The NorthFace商標的來源。從此之后,全世界都在等著他爬上酋長巖,他也在2017年正式完成這一壯舉,而同行的攝影師Jimmy Chin記錄了這整個過程,成為了這部名為《Free Solo》的電影。
就是這位不斷挑戰(zhàn)人類極限的Alex Honnold,在他的自傳、采訪、演講中不斷強調(diào)過一個觀點:他并不比其他人更大膽。無保護攀巖在他眼里,風險是可以控制的,只是失敗的代價非常慘重而已。
我一度不理解這句話。攀登大巖壁,這本來就是一件風險超高的事兒。舉個例子,你面對一面垂直地面的墻壁,唯一凸起來的地方就是半厘米寬的石縫。你只有一只手抓住它,得固定住自己的整個身體,并且得試圖找到下一個落手或者落腳點。而你一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離地面500米高。你告訴我,要如何把風險壓在控制范圍內(nèi)?
感謝Jimmy Chin,在《Free Solo》影片中詳細記錄了Alex的準備過程,也讓我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大神的方法意外地簡單(和熟悉),首先要有一個好團隊,然后得留夠充足的時間,把巖壁分段拆解,集中討論難點,選擇最合適的方案。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嘗試。工程師們看到這里都淚流滿面了,這不就是我們做項目的方法嗎?
Alex的團隊非常牛逼。前面已經(jīng)說過了,他團隊里有攀巖大神。Tommy Caldwell是最適合攀爬酋長巖的伙伴,如果說我們這一代攀巖者的偶像是Alex Honnold,那么Alex本人的偶像就是Tommy無誤了……Tommy可是首攀了好幾條酋長巖線路,在離婚后就仿佛跟大巖壁結(jié)婚了,用了幾年時間就為了爬過心中夢想路線the dawn wall的人啊,如果說世界上有一個人對酋長巖了如指掌,那就是Tommy了。而且,怎么說,可能因為個人經(jīng)歷的原因(具體請看《The Dawn Wall》這個片),Tommy對后輩還挺關(guān)心的,很愿意配合對方的訓練節(jié)奏,作為攀巖搭檔簡直完美。
能看出Alex對這群人是相當信任的,Alex摔傷腳的時候,他們討論恢復計劃,在時間和健康中做抉擇;攝影團隊決定拍攝方式時,Alex說不要跟拍,攝影團隊立刻改變方案只做遠景和無人機拍攝。要知道,Alex是那種內(nèi)向到,小時候攀巖不敢跟人說話,找不到搭檔,不得不開始一個人徒手攀巖歷程的人。讓他能毫無顧忌說出想法,并且能全心信任團隊會跟自己配合,這是件超級了不起的事兒。這時候就要劃重點,許多公司的產(chǎn)品經(jīng)理跟程序員真的是零交流,互相認為對方的思維跟自己不在一個頻段。抱著這樣的態(tài)度,怎么能有效率地解決問題呢。看一看Jimmy Chin是怎么做的—— 他在討論中一直不停向Alex詢問,哪怕Alex表達模糊不清,也能在他的反復確認中把信息交代清楚。果然不會問問題的攝影師不是好PM。
當然,團隊再牛逼,徒手攀巖也要靠個人素養(yǎng)。之前那部《Alone on the Wall》的主題簡單粗暴,就是秀,鏡頭全給了Alex在巖壁上的高難度動作,怎么驚險怎么拍。而這一部電影篇幅更長,就能系統(tǒng)地展現(xiàn)出Alex的整個準備過程。電影用了很大的篇幅講Alex如何反復練習The Boulder Problem——整條路線中最難的一段。Alex不斷失敗,不斷換方法,筆記也做了一整本??陀^上,那一段難度高,Alex并不能做到100%的把握,但他做到了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萬全的準備。在最后攀登前,他甚至把這些難點動作的手腳順序記了下來,盡量保證自己不犯錯誤。比起最后那創(chuàng)造歷史的10分鐘,這一段反而是最讓我震撼的情節(jié)。在我攀巖的這幾年里,我也遇到過很多困難的路線,也用過幾天十幾天的時間去嘗試,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把整段的答案都背下來——仿佛這種考試前背下標準答案的方法,在高考后就被自己拋棄了一樣。并不是自己的記憶力變差了,而是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那種背水一戰(zhàn),志在必得的決心了吧。然而這不僅僅適用于攀巖——面對各種項目,難道不是這樣細致萬全的準備最容易成功嗎?
還有很多點,都讓我覺得這分明是一個工程項目教學片吧。比如Alex在16年冬天嘗試攀爬,卻在爬完第一個pitch感覺不對,立刻回撤,這就跟項目需要先小范圍測試,然后再大規(guī)模上線一樣。再比如Alex兩次受傷,他并沒有休息到完全恢復再重新訓練,而是一邊打著夾板一邊在巖館做室內(nèi)訓練,正如同修bug,不可能等所有系統(tǒng)都好了再上,而是哪兒修好了就哪兒上啊。能把這方方面面都做好,也難怪Alex能一次次突破極限,并且如他自己所說,始終把風險控制好。在這電影前80分鐘的鋪墊之下,最后10分鐘的成功似乎是意料之中,小伙伴們都說這部片沒有《Alone on the Wall》驚心動魄,殊不知前80分鐘的準備過程才是精髓。項目上線,一切平安,這就是最大的成功。
很多人認為Alex能如此系統(tǒng)地準備攀巖,是因為無保護攀巖一旦失誤,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所以他不得不全力以赴。而對我們大部分人來說,如果拿出這種命懸一線的態(tài)度去面對人生,即使無法達到爬上酋長巖的成就,也應該能在大多數(shù)領域所向披靡。決定結(jié)果的,首先是方法和態(tài)度,技巧總是占第二位的。所以啊,我就再一次感嘆,我和Alex Honnold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他能爬上5.14而我不行呢。
最后。非常喜歡這部電影里展現(xiàn)出來的Alex的個性。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典型的,跟這個世界的交流仿佛隔著壁壘的人。他說,最開始無保護攀巖,是因為不知道如何去找人做搭檔,只好自己爬。很多人看完這部電影,會對Alex的心態(tài)產(chǎn)生好奇,不知道他這樣專注又交流障礙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難道他的大腦真的感覺不到害怕,正如電影中MRI圖像顯示的那樣嗎。
我倒是覺得他一點也不奇怪,與其說他過分勇敢,不如說他只是選擇了他最舒服的方式去生活,后來幸運地發(fā)現(xiàn),攀巖這件事,竟然意外地適合內(nèi)向型。攀巖給他帶來的安心,遠大于危險。這一點我感同身受,因為有時候,跟人交流這件事,真的比從巖壁上摔下來還要可怕。在山里面對一面光禿禿的高墻,我也不會手心出汗、腎上腺素飆升,而是覺得,啊,終于可以不被打擾地和這座山好好交流。那種感覺——比起在會議中不停發(fā)言討論,在朋友聚會時強行融入人群,要舒服得多。確實有很多攀巖者是爽朗外向的人,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是比起跟人在一起,更愿意面對大山的。他們應該跟我一樣,從Alex身上看到了很多鼓勵吧。
不覺得他女朋友有任何問題,Alex方方面面都很渴望這一段關(guān)系,批評這一點的人大概只是在造自己心里的神。這和飯圈文化也沒什么區(qū)別。
手心確實出汗,但看完覺得拍的太一般!攝影隊都是登山者所以技術(shù)到位,攀爬的幾個難點(大概)都記錄到了。但是導演太沒想法!這么有意思的人物什么都沒挖掘出來,浪費了大量膠片在沒有任何表現(xiàn)力的內(nèi)容上。大篇幅記錄他和女友,但這個女友除了年輕、相貌可以,感覺在他的生命中沒有影響力,跟主角的眼中熠熠生輝的生命力比平凡的像路邊的石子。還沒結(jié)婚就攛掇男主買漂亮大房子住…… 男主是對物質(zhì)絲毫不在意、天天捧著平底鍋直接吃飯的人。男主還很有錢、不用工作只登山就有各種贊助,收入相當于頂尖牙醫(yī)。所以這個女的真的很emmm... 另外導演太懶了,懶得思考應該怎樣呈現(xiàn)這個主角,他覺得主題本身不用任何雕琢,只要簡單把他的登山壯舉拍下來就可以讓人腎上腺素飆升、吸引大票觀眾,但其實拍的很欠火候
作為一部紀錄片,《徒手攀巖》沒有老老實實地把亞歷克斯攀登酋長巖的視頻放一遍,大部分都是亞歷克斯的生活和思想,真正進行徒手攀巖其實只占了最后10分鐘。這樣拍可能戲劇沖突沒有商業(yè)片那么強,會有一點平淡和沉悶,但觀眾收獲的感動和震撼都是最真實的。沒有心靈雞湯,沒有成功學,沒有說教,也沒有刻意編排的劇情,有的只是一個人熱愛愛好勝過生命。人固有一死,不如選擇自己最喜歡的活法。他做了很多人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大膽追求熱愛的事物而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導演并沒有神話亞歷克斯,與之相反,他也有過摔倒,有過放棄。但正是摔倒,才讓我們學會如何站起來;正是放棄,才讓我們明白堅持的難能可貴。的確,成功登頂?shù)囊粍x那如果他哭了會更好看,但導演的目的不是拍一部好看的電影,而是記錄一位攀巖者剽悍人生的真實寫照。
真是看到全程緊張,心臟受不了。也由衷佩服這種瘋狂的勇士。感覺男主是那種完全沒有物欲的人,不過,也恰好是對一切享樂沒有欲望,才會放開自己,去挑戰(zhàn)一切吧。
Alex不喜歡過節(jié),是因為不想讓別人告訴他,什么時候該去找樂子。他喜歡及時行樂。徒手攀巖這種旁人望之生畏的極限運動,他就樂在其中,反正恐懼是可以盡力消磨掉的對手。很多同行者對生死都有超然的看法,Alex母親也覺得,兒子在攀巖的時候是最有生命力,最有感受力的時候,而她哪怕?lián)鷳n,又怎么舍得奪走。這樣的心態(tài),真是很觸動。如此危險而叫人敬畏的電影真該在影院看,盡管要是3D制式,會嚇得腳軟。
請問看電影看出恐高癥該怎么治療?
3+1。如果你是 Mac 用戶,可以把桌面背景改成了酋長巖,激勵自己。
最后爬上頂?shù)乃查g簡直令人熱淚盈眶,一個人要有多么瘋狂,才在大自然面前顯得不渺小。要怎樣藐視地心引力,才有資格象征至高的勇氣。主角最后出現(xiàn)和大家互動,還打趣說這說不定是你們最后一次看到我了…… ??
Alex的女友一出現(xiàn)他一個月就受了兩次傷,“還沒結(jié)婚就攛掇他買大房子”,最后爬完說'i hope he's done'. 看不出來哪里supportive了,完全就是個女粉絲。這么完美主義的人,在我心里沒有女友/有個Amy這樣的女友才算完美。確實可以拍的更好,但是有Alex這樣的主角,已經(jīng)夠五分了
3.5 事件本身>拍攝。最后20分鐘才是電影的意義,那前面80分鐘的鋪墊顯然太長太長了,完全沒有必要講這么多,尤其是講他的愛情。因為,這樣的人不該有女友,如果有,那么女友對他也不是真愛。P PS:樓下說兩人愛情沒問題的,還說什么飯圈文化,的確Alex也渴望這段愛情,但作為女友,你會愿意你的男友去死嗎?愛上一個將死之人沒有錯,可愛上自殺之人大錯特錯。
爬完el captain當天下午,Alex繼續(xù)了他的鍛煉。
說句不相干的感想:人與人之間最理想的關(guān)系或許就是友誼。最理想的師生關(guān)系就是如同朋友,最理想的夫妻關(guān)系就是如同朋友,最理想的父子關(guān)系就是如同朋友。或許朋友聽起來不如家人愛人親密,但是如果把每一段親密的關(guān)系提純,在最核心支撐著人與人之間關(guān)系的,無外乎是朋友一般平等的理解,信任,與共情
Alex和徒手攀巖這兩樣本身已經(jīng)很有魅力了吧,真的沒必要加那么多黏黏糊糊的愛情戲碼?。∧莻€女朋友每出來一次我就要翻一次白眼,感覺像好好的紀錄片里莫名其妙被塞入了一大段瑞秋麥克亞當斯主演的愛情片。最后又是I love you 、I am proud of you的,為什么要把那么獨特的人硬拉進美式肥皂劇里??!
善泳者溺于水,每個徒手攀巖的人都死于攀巖,卻沒能阻止一個又一個后來者:這就是極限運動的精神。前1個小時的平凡生活和最后30分鐘的超人攀登形成對比,攀的過程緊張得想喊救命!如何在不干擾紀錄對象的情況下進行紀錄也成為一大看點。主角小哥的眼睛里有星辰啊~~~
這么不合適的女友遲早得分。干啥把這個戀愛關(guān)系放進去,講愛情如何改變了Alex的表達方式?一個絕頂偉大的攀巖運動員應該需要另一個同樣對征服懸崖上癮的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不是這個冒冒失失的小妹妹。buh
一定是因為看過那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美景,他的眼睛里面才有閃亮的星星。
因為從小父母沒有給過肯定的愛 母親總是要求完美 所以Alex就養(yǎng)成了這種追求完美performance的性格 雖然理論上講Alex性格缺陷很大 可是這樣充滿缺陷的他做成了這么偉大而不可思議的事 這樣想人生真的充滿機會和可能性呀 即便你原生家庭充滿缺陷 你的人生也可以如此登峰造極。
贊贊贊。希望有生之年能把中央公園兩塊石頭free solo了
大半的篇幅是在拍前期的準備,Alex的訓練和攝制組的安排,一遍又一遍地在El Capitan上上下下,低情商直男式的日常生活,每次拿個鍋吃飯觀眾席都笑出聲,以及女友的不理解和思想斗爭,非常全面地展現(xiàn)了Alex的生活。我覺得他真的就是把climbing看作一個信仰,我不贊同很多人批判他不顧女友的感受,做這種挑戰(zhàn)極限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非常堅持的自我,顧盼左右對自己對旁人都是很危險的。最后登頂?shù)倪^程雖然只有十幾分鐘,但還是超震撼,Alex爬過了最難的那兩段都沖鏡頭傲嬌地笑,所有的對話都超級耿直,感覺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技術(shù)團隊做得非常出色,無論是開場秒入人心的音效處理,還是行至中段看到攝影師們扛著機器與主角Alex一起攀巖,真的都是一個個神人。攀巖段落讓人處于目瞪口呆的驚駭感里,最后20分鐘對我而言甚至有點“極端影像”了,實在嚇得不行。 也許有人會認為本片作為人物紀錄片,材料組織較一般、人物形象挖掘淺表(后半段有一幕,導演與團隊某人交談時,對方說“我其實都不了解這個人”)。但換種思維去想,其實這樣也沒什么不好,因為能真切匹配于“把自己全部奉獻給夢想”的例子萬里挑一。所以,對Alex人物本身的具象細節(jié)描繪反而不需多獨特,畢竟就連他的生活、他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的攀巖事業(yè)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