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問大家，一年有幾個禮拜六？”

“48到52?！?/p>

“365天里，我只有52天有志工（志愿者）來到這個山上，為它們服務。意思是什么？只有52天，它們可以有機會，出到這個運動場來……可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對它們來說，這樣子就是很多了，這樣子已經(jīng)是它們這一整個禮拜夢寐以求的一天。

所以你說我是很厲害的快刀手美容，我怎么樣很厲害，其實都不需要，有時候你進到收容所去的時候，你就鎖定一只狗，你今天就陪它。你可以讓它感受到，它呆在人類身邊是安全的，它就有機會從這個收容所出去。”

以推廣“領養(yǎng)代替購買”、“適齡絕育”和“反對棄養(yǎng)”等理念為主題，以中國臺灣為拍攝背景的紀錄片《十二夜2：回到第零天》（以下簡稱《十二夜2》）開場五分鐘，臺中市世界聯(lián)合保護動物協(xié)會的理事長，擁有十八年志工經(jīng)驗的高瑋怡對那天上山來做志工的年輕人說。

對于從進過收容所、基地和小院的人來說，那個畫面和那段話就足夠讓人淚崩了。

——一只寵物狗的日常，是它們夢寐以求的一天。

如果想做一部賺人眼淚，讓人哭到喘不上氣的紀錄片，《十二夜2》的拍攝團隊一定有足夠的素材，可他們沒有做那樣的紀錄片，對于它們的悲慘和艱難，鏡頭從頭到尾都是克制的。

他們并不想讓觀眾，因為哭泣和痛苦，去懼怕面對這個真實存在的世界，他們只是想讓更多人看見這個世界，打破那并不存在的透明玻璃，走進來，做點什么。

十二夜的意思是，在臺灣的流浪動物收容所中，它們只有十二天的機會，如果在這期間沒有得到領養(yǎng)，就會被安樂死。

2013年，紀錄片《十二夜》上映，隔年，《動保法》修法，有關部門宣布“零撲殺政策”兩年后執(zhí)行。也就是說，從那之后，臺灣救助站、收容所的流浪動物，不用再因為短暫的“十二天”就立刻被判死刑，它們有了幾乎是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待一個領養(yǎng)家庭或者其他機會

這看似值得雀躍的消息，卻無法讓所有人真正的雀躍起來，零撲殺政策實施后，收容所內(nèi)的流浪動物數(shù)量飛速上漲，無論是空間、精力、財力、人力，都無法跟上這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數(shù)字。

所以，那些在臺灣，為流浪動物福祉不斷努力的人會怎么做呢？

垂頭喪氣的看著幾百只、幾千只饑腸轆轆的動物嗎？

還是干脆表示無力和無奈，然后在心里對那些無法進入收容所的動物說聲“抱歉”呢？

他們沒有停下來，而是一直在繼續(xù)。

01它們的故事，從他們開始

他叫毛頭，【臺灣之心愛護動物協(xié)會】的執(zhí)行長，10多年前，他就開始在鄉(xiāng)下為動物進行絕育，在他眼里，雖然已經(jīng)身處臺灣最有能力的絕育團體，但仍充滿無力感。

第一年，他們做了4500只動物絕育，去年，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漲到了24000只，可面對臺灣數(shù)量龐大的動物族群。他說：

“這個數(shù)字（24000只）就只是一點點小小的鼻屎?！?/span>

但是，他仍相信這是有用的。

她叫小八（陳宜芬），是【相信動物協(xié)會】捕犬員，在影片中，她一直是獨自去抓狗，在山上，在城市中，與當?shù)卣疹櫫骼斯返膼蹕專ㄈ鹤o）合作。

有些愛媽可以講道理，會最大限度上協(xié)助她。有些愛媽的愛心泛濫，卻為抓捕增添了巨大的麻煩，甚至會導致徹底失敗。

她只能無功而返。

她苦笑著撐在一邊說“我要昏倒”，然后收起自己布置好的抓捕工具，獨自一人，擔憂而無奈地離開。

她叫王玉雯，是【相信動物協(xié)會】的勘點員，除了上山下鄉(xiāng)的、挨家挨戶的去登記寄養(yǎng)寵物的絕育情況，勸導他們接受免費絕育，還要在街頭，記錄每一只流浪動物的絕育狀態(tài)。

王玉雯說，有些流浪狗一次兩次都抓不到，需要去很多次，和它們不斷地斗智。不過這并不是讓她感到為難的部分。相反，那些流浪狗的防備，會讓她變得更不忍心，更有耐心，而面對可以用語言去溝通的民眾，反而讓她最為苦惱。

除了勸導絕育的碰壁，勘點員/家訪員還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受傷的寵物不得救治，食碗和水碗中漂浮著昆蟲的死尸，渾濁到連碗底都看不清，無居所可言，只是一地垃圾組成的擋雨棚或者狹小到勉強能轉身的籠子。

王玉雯說：“最討厭的就是家訪。”

說完這些，她又踏上了去往下一個家庭的路。

02 到處都是無力，可我們還能看到微光

跟著鏡頭，我們也隨著【臺中動保處】走訪了美國洛杉磯、日本長野縣等地的動物收容所。

像臺灣的救助組織一樣，當我們看到那里時 ，最大的感受也是羨慕和學習。

園區(qū)設計了讓領養(yǎng)人與待領貓狗舒適互動的區(qū)域，對于沒有進過動物收容所的人來說，這可能只是“動物是否過得好”的差別，并不能理解這與收養(yǎng)率之間的關系。

然而，便利的交通與驅(qū)車兩小時路過墓地和垃圾場；

放松、舒適、干凈地的像家中客廳一樣的環(huán)境，和充滿臟污，擁擠的籠子，回蕩著狗狗吠叫的環(huán)境；

一只只整潔、溫和甚至穿戴著小飾品的可愛貓狗，和暴露著傷口、甚至臟污，顯得非常不安的貓狗。

你會選擇哪個？

絕望么？

并不，這不是《十二夜2》給出的答案。

它冷靜地去記錄著動保人員的無奈，也充滿希望地去呈現(xiàn)著臺灣動保的希望。

【相信動物協(xié)會】的執(zhí)行長郭璇認為，想要把一個虐待動物的飼主教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她說，“這個世界沒有那么美好”。

比起教化飼主，她更相信讓不好飼主沒狗可養(yǎng)，是一件更可能完成的事情。

十多年來，各個公立、志愿組織，不斷地為家養(yǎng)及流浪動物進行免費絕育，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在數(shù)字上直接的看到成效。

以臺北為例，收容所接收幼犬數(shù)字，已經(jīng)降至從前的四分之一。

同時，他們也深諳教育的重要性，在各地巡回召開科普講座，宣傳領養(yǎng)代替購買、科學養(yǎng)寵及反對棄養(yǎng)等基本理念。

在它世界，口糧計劃、絕育計劃、科普計劃，每一個項目，都承載著無數(shù)的希望，這些項目下，一個一個、一個一個不被人知的名字，不被人知的分秒，正微弱地改變著這個世界。

它世界，并不是一個絕望的世界，而是一個充滿希望、正在改變的世界。

彼時，《十二夜》上映的2013年，得到了周迅、周杰倫、黃曉明、李康生等各路藝人明星的支持，當時作為出品人之一的演員隋棠功不可沒，更是捐出了自己的全部票房分賬，用于動物救助。

《十二夜2》，攝制組走訪臺灣11個縣市，更是赴海外多地拍攝，得到了如劉若英、陶晶瑩、孫慧倫等眾多明星的支持，歌手光良除了募資，還無償演唱了主題曲《大寶貝小寶貝》。

去年冬天，它世界志愿者團隊提前透過愛奇藝看到了《十二夜2》，在那個初冬的日子，卻沒有感到一絲悲涼。

原來在那個遙遠的地方，有人和我們進行著如此相似的事情。

我們的一切都那么像，行為、決定、思索，甚至是困難，我們笑著給抓捕組的伙伴發(fā)信息，告訴他們，“我們看到了“臺灣版”的你，她正在吐槽群護不聽話，抓捕前一天把狗喂太飽，害得抓捕失敗，就跟你一模一樣，現(xiàn)在她失望的收籠子呢?！?/p>

我們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但那并不是難過，而是一種遙遠卻又無比熟悉的連接感，如果每個地方都有這么一群人去做這樣的事，那么是不是，我們最終會成功？

影片的最后，臺中動保處收容組組長洪惠雅面對鏡頭，說出了她最大的目標。

那也是我們共同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