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柏林電影節(jié)，兩位大師不約而同地帶來了一部懸疑驚悚片，安排在緊鄰的兩天放映。先看了波蘭斯基的《捉刀人》再看斯科塞斯的《禁閉島》，實在笑死人——這難道不是同一部電影嗎？
當(dāng)然我這么說可能你會不滿意，因為風(fēng)格啊故事啊實在差太遠。但仔細(xì)想想哦，這兩部電影不都是一次敘事游戲嗎？

《捉刀人》和《禁閉島》都以一座封閉的小島作為故事發(fā)生地；壞天氣和暴風(fēng)雨都是極其重要甚至必要的元素；而兩部的電影主人公的身份都呈現(xiàn)出一種曖昧不明的狀態(tài)；兩部電影在探究主人公的身份時，還都用了“幽靈”一詞予以定義；兩部電影的主人公都從一開頭就被授予了一項貌似重要的“任務(wù)”，然后這項任務(wù)都漸漸變得沒有那么簡單，變成了卡夫卡小說里主人公所背負(fù)的那種“任務(wù)”；最后觀眾卻發(fā)現(xiàn)，兩個故事里的主角的任務(wù)對這個故事并不重要——案件的真相不重要；主人公都是某種程度上“偵探”，一個是受命調(diào)查失蹤病人的軍官，一個是為前首相寫傳記的代筆作家，共同點是，他們對真相都有著超出平常的執(zhí)著，執(zhí)著到正常人無法明白為什么真相對他們那么重要，甚至搭上性命都沒關(guān)系；兩部電影還有最明顯的一個共同點——都很希區(qū)柯克。
很明顯，《捉刀人》受到了懸念大師希區(qū)柯克的影響，劇本結(jié)構(gòu)借鑒了《蝴蝶夢》——一個普通人以第一人稱的口吻講故事，普通人被動地卷入了一個奇怪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有一個僅存在于他人口中的已經(jīng)死去的人（Rebecca）。故事的發(fā)展邏輯縝密，口吻極其冷靜，主角甚至冷靜到時不時出來插科打諢，但隨著疑團的一個個開解（或者沒有解開而是牽扯出更多疑團），情節(jié)卻越來越荒謬。（《禁閉島》也符合這部分……）
在《捉刀人》中，“普通人”就是由Ewan飾演的代筆作家，在為英國前首相Adam Lang代寫“自傳”的捉刀人mike（就是那個存在于別人口中的死去的人）意外溺斃后，他受雇繼續(xù)mike的職責(zé)完成這本自傳。寫作過程中，他漸漸受到自己好奇心的驅(qū)使，去揭穿前首相身份的秘密……結(jié)果，他不但繼續(xù)的mike執(zhí)著，還繼續(xù)了他的好奇，那種危險的對真相的好奇。結(jié)果，他陪上了自己生活，自己的感情，甚至自己的生命。
是不是有點眼熟？

這里得先說點背景。政治題材驚悚片《捉刀人》根據(jù)英國記者、小說家羅伯特?哈里斯的暢銷小說改編。2007年初，在《霧都孤兒》之后久未有新作問世的波蘭斯基，本計劃拍攝一部跟龐貝火山爆發(fā)有關(guān)的影片，哈里斯應(yīng)邀創(chuàng)作小說《龐貝》，同時，在波蘭斯基的指點下，將小說改編成電影劇本。然而，《龐貝》電影的計劃因為種種原因擱淺，哈里斯便將《捉刀人》的小說尚未出版的原稿交給波蘭斯基提前過目。沒想到，波蘭斯基當(dāng)即拍板說：“不如我們就改拍這個吧，就像錢德勒！”
這個錢德勒是偵探小說作家雷蒙德?錢德勒。說到他，你可能已經(jīng)恍然大悟，Ewan在酒吧講他對真相的obsession的那一幕，從主動跳進黑洞到被無形大手抓牢拖向案件暴風(fēng)眼的被動，謎底真相的“不重要”，這不就是錢德勒筆下的主角么。。。

當(dāng)然，波蘭斯基肯定不是在復(fù)制錢德勒的探案故事。盡管Ewan飾演的捉刀人是整部電影的主線，可對于電影的核心故事始終保持觀察者的身份。他是講故事的人，或者看著故事發(fā)生的人，這里的故事，包括圍繞著前首相疑云，包括前任捉刀人的生死，包括前首相夫人的真實身份，包括英國政壇的可笑……就是不包括ewan的角色。他始終沒有參與到這個故事中來，除了他是個運氣不佳的writer，有個不知道算不算女友的但是已經(jīng)分手了的女友之外，關(guān)于他我們什么都不了解。當(dāng)然，貌似主導(dǎo)了整個故事的發(fā)展，揭穿了驚天的秘密，他自己的心理歷程跌宕起伏，可最終，他的存、他的努力、他的一切都沒有對故事和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影響。他的存在，不但不靠譜，而且沒有人注意。
正因如此，波蘭斯基連名字都沒給他起——影片的演員表上，對這個角色只標(biāo)示著“the Ghost”； 皮爾斯?布魯斯南扮演的前首相，則一直冷淡地稱呼他為“buddy”；而ewan在片中自我介紹時一直以“我是前首相的幽靈”自居，“幽靈”（Ghost），一方面指的是捉刀人（The Ghost Writer），一方面也表明他的存在的不可靠——就像幽靈般不曾存在。事實上，唯一確實存在的真相是：這個幾乎出現(xiàn)在全片每一個鏡頭中的角色，其實只是為故事服務(wù)的敘事工具。他的存在，他的命運，就像他那個所謂的“任務(wù)”一樣，都不重要。

他是主角，但他跟故事無關(guān)。

所以，《捉刀人》其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一個關(guān)于捉刀人的故事，甚至，它不是一個故事。一個不存在的人講了一個并不存在的故事。整部電影是一個設(shè)計巧妙的精密機關(guān)，波蘭斯基所要傳達的主題隱藏在每個小細(xì)節(jié)和每句對白中——他想要說的很多，但是肯定不是這個故事本身。大家可能都知道，波蘭斯基去年被捕的時候，電影還沒最后完成，他在獄中堅持完成了部分電影?，F(xiàn)在，這位72歲的老人還被軟禁在自己位于瑞士的別墅里等候美國的引渡決定。所以我們看到了波蘭斯基對司法制度的揶揄，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布魯斯南扮演的前首相詢問已經(jīng)被通緝的他，到底還有哪些國家可以去（不會被引渡）……即使這么倒霉，波蘭斯基也沒有失去幽默感。當(dāng)然這只是一個例子，還有更多的關(guān)于對布萊爾的諷刺，對英美關(guān)系的諷刺，對英國政治體系的嘲諷??我只看了一遍，并且那是一個半月之前的事，現(xiàn)在對很多細(xì)節(jié)回憶起來已經(jīng)不那么印象深刻了。

這當(dāng)然不是波蘭斯基最好的電影，可是跟《禁閉島》比起來，高下立見。無論是立意、劇本的設(shè)計、對白的精妙，甚至很多鏡頭的美感上，《捉刀人》都要優(yōu)秀得多。看到豆瓣上此片打分遠遠低于《禁閉島》，實在覺得有點冤枉。

我最喜歡的是電影的結(jié)尾，波蘭斯基用一個倫敦街頭的空鏡頭為影片做結(jié)，一聲巨響，那些曾經(jīng)組成前首相自傳收稿的紙張飄揚在風(fēng)中，馬路上，沒人關(guān)心紙張上寫了什么，哪怕上面曾經(jīng)記載了關(guān)于這個國家的最大的陰謀。生活還在繼續(xù)。謊言，沒有被揭穿。波蘭斯基只是間接給“幽靈”的悲劇結(jié)局做了交代。世界不因為曾經(jīng)存在過的幽靈而改變，所以，“幽靈”的結(jié)局，根本無需出現(xiàn)在鏡頭里。
“幽靈”的悲劇是必然的。不然這個電影的諷刺意義便會失去部分力量。不過既然“幽靈”本來就不存在，他的死也就是不存在的吧。
No one noticed. 不留痕跡。這個空鏡頭表達的實在太多。


PS
ewan的這次短暫而突然的全裸其實再次說明，在電影中裸只是他的個人愛好吧？

    要解開這個片子的迷團，首先我們來梳理一遍最主要的人物，“影子寫手”、“首相”、“首相夫人”、“首相秘書”、“外交大臣”、“教授”、“前影子寫手”、“憤怒的抗議者”，而搞清楚這些人物的為什么出現(xiàn)，在什么地方出現(xiàn)，就能完全揭開一切迷團了。
     
     通過片子的介紹，基本可以認(rèn)定這樣幾個事實，
     1、“首相”是在美國的操縱下，一個英國的傀儡。而美國操縱他的手段就是“教授”讓“首相夫人”加入了CIA，而“首相”是一個毫無主見的人，“首相夫人”的建議，往往就成為“首相”的決定。而“首相夫人”的建議來源，顯示從“教授”那里，至于“教授”，當(dāng)然我們可以認(rèn)為就是美國的代表了。
     2、“首相”下臺后，幫其寫回憶錄的“前影子寫手”，發(fā)現(xiàn)了“首相夫人”的秘密，但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和“首相”大吵了一番，隨后到“教授”那里求證，但在回來途中被殺。
     3、“影子寫手”同樣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在參加新書發(fā)布會的時候，終于解開了迷團，于是最終也被殺。
     
     但這里有一個問題，“首相”為何被殺？從片子中看，這個好象也正常，從美國的調(diào)查人員向“影子寫手”展示“憤怒的抗議者”照片，加上“憤怒的抗議者”賣力的表現(xiàn)看，可以聯(lián)想到是“憤怒的抗議者”買兇殺人。但這個解釋或許很難令大家滿意，而且“首相”的被殺，似乎和片子并無大關(guān)系。因為片子的關(guān)鍵表面上看是“影子殺手”解開迷團為最終目的，“首相”似乎沒有必要死。其實不然，從整部片子看，有三個人是必須要死的，“首相”和兩個“影子寫手，而“首相”是其中的重點，他必須死，其實從所謂的“虐囚事件”開始，到海牙法庭的起訴開始，“首相”的命運已經(jīng)注定，其后到華盛頓參加宴會，是他作出最大的錯誤決定，如果他能夠聽從“首相夫人”的建議，回到倫敦，或許繼續(xù)生存的可能更大些。

    從上面論述我們知道，“首相”是一個毫無主見的人，試想這樣一個人，如果被調(diào)查、被起訴是一個什么結(jié)果，一切真相被揭露是否很有可能，如果這樣，美國的麻煩是最大的，如果才能夠一了百了的解決問題？死了最保險。那位“憤怒的抗議者”的出現(xiàn)就很正常了，看一下他表現(xiàn)，說是他殺了“首相”或者策劃殺了“首相”，就很能說得通，而美國就能夠完全脫身事外。我可以認(rèn)定，這位“憤怒的抗議者”一定也是美國CIA有莫大的關(guān)系。

    然后是那位“首相”的政敵“外交大臣”，這個人看上去沒有問題。但疑問是，一個英國的退休“外交大臣”，竟然在美國生活，為什么？兩個“影子寫手”都和他有過聯(lián)系，而且告訴了他發(fā)現(xiàn)的問題，結(jié)果都死了。首相為什么為做出不回倫敦，而寧愿到華盛頓去參加一個所謂重要的見面會，結(jié)果在回來的路上被殺，正是這位“外交大臣”公開在電視上高調(diào)說明，愿意成為證人。逼得“首相”用他自己的話說，有點慌亂的留在美國尋求保護，導(dǎo)致不可避免的被殺結(jié)果。再看一下，三個被謀殺者，其中“前影子寫手”在被害前，給他打過電話。“影子寫手”和他見面后不久，“首相”被殺。這位仁兄，其實才是美國最厲害的一個棋子，大家更不要忽略他的身份，英國“外交大臣”，這個工作是干什么的？我的判斷是，在“前影子寫手”找出首相問題的時，能夠找誰？只有找這個“首相”的政敵，因為或許只有敵人才是可靠的，但不幸得是，這位“首相”的政敵，只是CIA要求他扮演這樣一個“政敵”的角色，于是“前影子寫手”之死不可避免。其后，預(yù)計“首相”被起訴的事實不可避免，“外交大臣”繼續(xù)發(fā)揮他的作用，逼迫“首相”不得不停留美國，為其被所謂的“憤怒的抗議者”謀殺創(chuàng)造條件。至于“影子寫手”，他說得好，難道讓兩個影子寫手都被溺死？我想說的更加清楚一點，難道讓三個人都死在美國，這樣以來，美國的目標(biāo)也太大了，特別是如果片中主角“影子寫手”也死在美國的話，稍微清楚一點的人都可以認(rèn)為，一定有大的秘密被隱藏，因為這三個人，基本上可以被認(rèn)為是秘密的知道者，而全部死在美國，美國能脫清關(guān)系嗎？所以說，三人之死，和“外交大臣”都有關(guān)系，而外交大臣和美國CIA一定也有莫大關(guān)系。

    再說“首相夫人”和“教授”。告訴諸位，這兩個身份清楚，看上去絕對屬于幕后兇手的人，實際是或許真的和三人之死沒有什么關(guān)系。“首相夫人”可以說絕對沒有關(guān)系。雖然她的身份很明確，美國CIA，任務(wù)就是控制“首相”然后替他做出符合美國利益的決定。但片中很顯然，“首相夫人”還是愛著“首相”的，一句俗話，如果女人為你吃醋，代表她愛你。不要忘記一個細(xì)節(jié)，在“首相”被海牙法庭起訴時，她是主張回到英國，如果真的這樣?！笆紫唷被蛟S能夠暫時被殺的惡運的，而“首相”被殺，注意她在什么地方，正準(zhǔn)備和“首相”擁抱，就是這么近的距離。而“影子寫手”最后揭露了她的身份，她雖然很驚詫，但你不可想象。當(dāng)一個人被圍住的時候，還有辦法命令門外的殺手，來最后撞死“影子寫手”，要知道，發(fā)布會并沒有邀請“影子寫手”，她不可能預(yù)先在門外埋伏殺手的。然后在從片中她表現(xiàn)出來對于“首相”和“秘書”的曖昧關(guān)系的憤怒、無奈、女人的吃醋，把她排除，完全正常。我們可以認(rèn)為，雖然她是CIA，和“首相”的結(jié)合是政治需要，但長久的生活中，愛不可避免的產(chǎn)生，所以她可以在一些政治決策上利用“首相”，但當(dāng)真正威脅到“首相”的聲譽、地位乃至生命的情況出現(xiàn)時，她無疑還是站在“首相”這邊的。她是一個特工、同時也是一位妻子。

    至于“教授”，留意一個細(xì)節(jié)。在“影子寫手”和“教授”見面的時候，“教授”的秘書正在打電話，而電話的內(nèi)容在字幕上顯示了。但你們有誰在片子中聽清楚了這位秘書說了些什么？如果不看字幕的話。而且，從片中看，顯然“教授”和“影子寫手”兩人也完全沒有聽見。不然即便“教授”沒有反應(yīng)，“影子寫手”聽到那些話時會沒有任何反應(yīng)嗎？“前影子寫手”到“教授”家時，“教授”手他不在家，并且讓秘書拿了日程?！敖淌凇被蛟S沒有說謊，那天他或許真的不在，那么誰在呢？或許是“教授”的秘書。至于說“影子寫手”離開教授家被跟蹤，并非教授所為。片中當(dāng)“影子寫手”到“教授”家中的時候，有一個細(xì)節(jié)，有一輛黑色汽車開過，車上有兩個人。而后追趕“影子寫手”的，也是一輛黑色汽車，車上兩個人。難道巧合？片中要這樣設(shè)計？所以可以這樣判斷，由于“教授”的身份特殊，所以CIA不會不關(guān)注他這里來往的人。無論是“影子寫手”還是“前影子寫手”，來到此處時，就被人盯上了，而確認(rèn)他們身份的并向外報告的，不是“教授”而是“教授”的秘書。當(dāng)然確認(rèn)他們了解多少內(nèi)幕的，就是那位“外交大臣”。至于“教授”本人，或許和“首相夫人”一樣，只是負(fù)責(zé)控制“首相”的決策，卻沒有參與到謀殺之中，從片中可以看到，最后他攔住了“首相夫人”，基本上也沒有時間可以安排殺害“影子寫手”的兇手。這里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追蹤“影子寫手”的兩個特工，是否真的準(zhǔn)備在船上解決“影子寫手”，這個就不好說了。這是一個疑問點，我只能說，當(dāng)“影子寫手”逃過追捕最后見到“外交大臣”的時候，在美國本土殺他的計劃已經(jīng)改變了。

    我們要談的最后一位人物，“首相”的“秘書”。她跟隨了“首相”八年，和“首相”的關(guān)系曖昧，“首相”似乎離不開她。但問題出來了，對于“首相”幾乎能夠完全掌控的“首相夫人”能夠容忍一個情人一般的“秘書”在自己老公身邊嗎。如果真如她自己所說，“首相”對于她的意見幾乎言聽計從的話，她基本上也有絕對手段，把這個八年的可能情敵趕走。問題是她為什么不趕？其次，一直言聽既從的“首相”為什么近來突然不聽話了？我給大家一個答案，“秘書”也是CIA的特工，派到首相身邊的。而“首相夫人”明顯知道這個情況，或許還是她安排的，因為如果她要替“首相”安排一個秘書，“首相”是言聽計從的，“首相夫人”當(dāng)然不會完全參與到“首相”的一切活動中，但“秘書”可以。但“首相夫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秘書”竟然還有更重要的任務(wù)，控制首相，當(dāng)“首相夫人”不愿按照美國的利益去控制或者說傷害“首相”的時候，就由她來完成。而要做到這一點，“曖昧”是必須的。但“首相夫人”必須忍受這種曖昧，因為她沒有辦法趕走、甚至改變這一切，大家都是CIA的同事，大家各有各的任務(wù)。大家留意“秘書”曾經(jīng)提過兩次丈夫，但這個神秘的丈夫卻從來沒有出來過。而“首相夫人”在和“影子寫手”發(fā)生關(guān)系的第二天早上，與“影子寫手”有一段意味深長的對話------“影子寫手”：我當(dāng)時奇怪為什么家族樹上沒有你更多的信息？“首相夫人”：怎么了我只是他的妻子而已。“影子寫手”：即使這樣，那也應(yīng)該在家族樹上有詳細(xì)的記錄才是?！笆紫喾蛉恕保簽槭裁匆@樣？大多數(shù)女人都沒有詳細(xì)的記錄。注意這些話，我們看到兩個信息，1、“首相夫人”已經(jīng)完全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妻子的角色，而CIA特工身份已經(jīng)是其次。2、大多數(shù)女人沒有詳細(xì)的記錄，暗示了“秘書”也是一樣的神秘而沒有記錄。當(dāng)“首相”的存在已經(jīng)是對于美國的利益有重大威脅的時候，而“首相夫人”已經(jīng)不能在這個時候發(fā)揮作用，她發(fā)而會保護“首相”。此時，“秘書”必須出來代替“首相夫人”的位置，于是才出現(xiàn)“首相”近來已經(jīng)不聽“首相夫人”轉(zhuǎn)而對“秘書”的意見大家重視。大家可以看到，就是因為“秘書”的建議，“首相”才決定停留美國，導(dǎo)致最終被殺。而當(dāng)“首相夫人”決定對于“首相”進行提醒、保護的時候，“秘書”已經(jīng)完全切斷了她和“首相”之間的必要聯(lián)系。至于“前影子寫手”，“秘書”的存在，必然導(dǎo)致他完全不會有秘密，發(fā)現(xiàn)了什么，被殺完全正常。而“影子寫手”的被殺更能夠說明問題，他本不在邀請人的名單之中，正是“秘書”邀請了他，如此一來，安排最中的謀殺，時間、方式完全沒有問題。大家可以留意一個細(xì)節(jié)，秘書最后見到“影子寫手”的時候，悲傷的哭泣，我們可以認(rèn)為是對“首相”之死的一點悲哀，也可以認(rèn)為是和“影子寫手”的最后道別。而在這之前，當(dāng)“影子寫手”登機的時候，她說道------希望這不是你最后一次，也很有深意，因為這確實是“影子寫手”最后一次，“首相”下飛機之后就死了，“影子寫手”當(dāng)然也不會有機會再乘一次了，而不久后“影子寫手”也必須死。而當(dāng)影子寫手把紙條寫給“首相夫人”揭露最后真相的時候，“秘書”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因為已經(jīng)沒有必要，她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

前兩天看波蘭斯基的《影子寫手》，很是喜歡，一如既往的看完了有些暈，一口氣憋在胸口，直抒不了胸臆，又遭老頭兒算計了的感覺。依然不是覺得震撼，而是什么東西被他勾了出來，卻又一下子抓住扔進了一個鐵盒里，被蓋上了蓋子，悶悶的一顆心，就在尖叫的邊緣，也不知道想要尖叫些什么，不得宣泄和表達，反倒莫名其妙的惦記了起來，想著要不要找個時間再看一遍。

他的電影總是這樣的，上一次是補看《第九門》，那么長的片子，沒事就在DVD里讓它放著，竟然莫名的放了三遍，想搞清楚電影里的九個神諭，還特地找了圖來看，特地找了攻略來研究，網(wǎng)上說得五花八門，但還是沒有答案，于是去翻看老頭的拍攝訪談，以為他會透露點兒什么，但是他還是閃爍著他那雙天真的小眼睛，狡猾的什么都沒說。


從電影的開始倒結(jié)束，故事本身總是很簡單，并不復(fù)雜，《第九門》如此，《影子寫手》亦如是，復(fù)雜的只是細(xì)節(jié)和過程，老頭兒好像一個水泥匠，把所有別人要搞得裝神弄鬼的故事或者驚悚嚇人的故事，全都攪碎了，搗成歲月的渣子，和庸俗的，平凡的日子和在一起，和成水泥，抹在墻上，攪合得你分不清哪一個是神，哪一個是人，誰是善良的，誰又是罪犯。他們只是就這樣平平常常的出現(xiàn)在你身邊，撒旦總背著個破包，大天使成天晃晃悠悠的好像出來打醬油的，前首相是一個瀕臨絕望的中年男，最后找出真相的作家終日魂不守舍的瞎混日子。一些事，就這樣發(fā)生就發(fā)生了，撒旦也好，英國首相也好，天使也好，影子寫手也好，日子就是這么一如往常，撒旦重生也好，殺人滅口也好，也都這么平平常常。老頭講故事的方式，是不強勢，不剛猛，不打擾人的，仿佛渾然一派的一團氣體，總讓你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等你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故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就是這樣了？這就完了？可它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你似乎看懂了，但似乎又沒看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結(jié)局很合情合理，可是，故事是怎么講到這里的呢？看電影人的常常不相信自己的后知后覺，責(zé)怪老頭連個提示都沒有。但人們總是忘記了這就是人生本來的樣子，所有的這一切，在發(fā)生的那一刻，往往真的是“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

曾經(jīng)有幸在前兩天波蘭斯基來中國的時候見過他一次，小個子的老頭，干凈清澈的眼神，臉上帶著一種彷如孩童一般的天真的表情，站在臺上，不會讓你覺得有一分疏離和陌生，卻又有一種氣息棄絕于塵世之外。《影子寫手》看完之后，我略微掃了一下影評，好多人說，這是波蘭斯基學(xué)好萊塢拍驚悚片的失敗，是他嘗試討好觀眾的失敗，因為電影講得不夠驚心動魄，蕩氣回腸。笑笑，想看驚心動魄是伐？其實像我們這種大多數(shù)只在電影里體會過驚心動魄的小P孩兒，想跟這位四歲進納粹集中營，最后幸存下來，經(jīng)歷過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遭謀殺，身上背著強奸未成年少女的罪名，被通緝?nèi)嗄甑睦项^講什么叫驚心動魄，蕩氣回腸，才真真的可笑吧。也許只有那些生活平順的人們在會極力想把故事講得炫目華麗，抓人眼球，而波蘭斯基這種人生大起大落過的人，一講起故事來，反倒盡是云淡風(fēng)輕，不動聲色的了。

我可真喜歡這部電影中那性感的英國灰啊，法國電影的性感，都是曖昧的暈暈的乳黃顏色的性感，而英國式的性感，總是透明的，灰色的，帶著一份冷漠，頹廢和疏離，卻總是讓你感到一種仿佛伸手可觸的肉體的氣息。伊萬麥克雷格的性感，自從他去了好萊塢，我就久已無法在他的角色中找到了，這次波蘭斯基終于還了他一份骨子里的英國式的的性感，這是那種接地氣兒的性感，是那種雖然穿著衣服，卻依然體會得到肉體的質(zhì)感的性感，就好像你在平常的日子里，你坐在一個男人的對面，可以真真實實的看著他皮膚上的褶皺，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味的那種性感，并不高高在上，也并不完美，但卻很復(fù)雜——他的懦弱和勇敢，驕傲和自卑，低調(diào)和虛榮，單純和復(fù)雜，善良和野心……，很多東西微妙而不動聲色的糾結(jié)在一起，讓這個男人充滿神秘感，仿佛一個包裹擺在你的眼前，你就想如果把他拆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樣子也不錯的性感，反正生活是如此的無聊嘛。


可是這老頭兒是怎么把這生命里的黑洞般的虛無，神秘，不可莫測的宿命和憂傷這些亂七八糟的復(fù)雜的東西如此隨隨便便的揉搓到一起的呢？他是怎樣讓麥克雷格的身體，重新充滿神秘感的呢？我總覺得自己是明明看到了他出招，卻始終沒看明白他是怎么出招的。實在忍不住琢磨，于是越發(fā)覺得波蘭斯基這老頭兒，好像少林寺里的掃地僧了。一招一式，見不出套路，但是拍一堆英國人的故事，卻比誰都更像英國人，連綿的陰雨，青灰色的天空，空曠無人的沙灘，頹廢的氣質(zhì)，和演員骨子里的英國范兒渾然一體。這其中的微妙，只有各自去揣摩，我也說不出更多，看得到就看到?？床坏骄褪强床坏搅?。不過習(xí)慣了看降龍十八掌的氣吞山河的人，就算真的遇到了掃地僧，大概也是相逢對面不識君吧。

麥克雷格最終死掉的時候，我是有一點難過的，這個家伙到底是搞清楚怎么回事了，不過搞清楚了也沒多大用。真相是這世界最奢侈的東西，但是它又是如此的沒有意義。就連真相的湮沒也是如此的平常，有些事將永遠不會被人知道，可是知道了又如何？麥克雷格手中的手稿飄散在風(fēng)中，灑滿了倫敦濕漉漉的街道，就好像是這人生里的所有悲歡離合，隨風(fēng)飄散，只留下巨大的虛無。

但是電影最令我有感覺的那一剎，竟然也是麥克雷格的死，當(dāng)他走出晚會，站在街頭的那一刻，我突然靈光乍現(xiàn)的感覺到：他要死了。他要被車撞死了。緊接著，他就真的被車撞死了。就那么兩秒鐘，一點預(yù)兆都沒有，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猜到了掃地僧的最后一招，這么平淡無奇卻突如其來的奇招，竟然被我猜到，這真讓我高興。所以麥克雷格死就死吧。我的難過不及我高興的十分之一。但即便這高興也只是淡淡的，只是生活中的一件尋常事而已。


好吧，讓我回到最初的問題，片子看也看了，寫也寫了，可那口氣還憋在這里，總得尖叫點什么才對，可是咱到底尖叫點什么好呢？



伊萬麥克雷格我想和你做愛?。?！



就這句吧，喊完了，我也掃地去……

這是近年來少有的一部懸疑片佳作。觀影的經(jīng)歷只能用一句話形容。＂I enjoyed it tremendously.＂

就如Roger Ebert 評述的，它順暢、平靜、不動聲色但又信心十足地構(gòu)筑了懸疑，而不僅僅依賴于恐怖和打斗。演員們完美塑造出了充滿謎團的人物，讓人不由得想探秘。整個氛圍——冬雨中Martha's Vineyard(美國新英格蘭的一個島嶼，度假勝地)－－給人以不祥、灰暗的寒意; 別墅內(nèi)部的裝潢同樣給人以冷冰冰的感覺。

有人說青灰色是國畫中最富于表現(xiàn)力的顏色。這不僅是國畫家們鐘愛的顏色，更是不少電影的主色調(diào)，譬如《福爾摩斯》，又譬如這一部。這種色調(diào)完美的渲染了神秘、壓抑的氣氛。

音樂除了烘托神秘的基調(diào)氣氛，隨著故事的推進還不疾不徐地積蓄起觀眾的緊張感。

演員們的表演都很出色，出色到讓人忽略掉人物性格設(shè)置上模糊性的缺陷。

懸疑片就不劇透了。只是看完后不明白為什么會讓我那么投入，投入到迷失。今天讀了Roger Ebert 的影評，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部影片處處可見希區(qū)柯克的影響，比如主人公與一個年老的當(dāng)?shù)厝说恼勗?、一些陰森森的海邊場景。在視覺效果上，那張重要的字條幾經(jīng)轉(zhuǎn)手也頗具希區(qū)柯克遺風(fēng)。

就像Roger Ebert 所說：“The Ghost Writer" is handsome, smooth and persuasive. It is a Well-Made Film. Polanski at 76 provides a reminder of directors of the past who were raised on craft, not gimmicks, and depended on a deliberate rhythm of editing rather than mindless quick cutting. The film immerses you in its experience. It's a reminder that you can lose yourself in a story because all a film really wants to do is tell it.”

評分：9 out of 10

[收錄于《字與光：文學(xué)改編電影談》，香港：三聯(lián)書店，2016]

我們又回到原著小說與改編電影的關(guān)系了，有時候看過一部電影就不放過小說，或者讀了小說就好奇電影版本會如何。有時候看了小說再看電影，就覺得浪費了時間，Robert Harris的小說《The Ghost》就是一個好例子。當(dāng)大導(dǎo)演波蘭斯基（Roman Polanski）的改編電影《影子寫手》（The Ghost Writer）一出，才覺得小說不過爾爾。

當(dāng)然小說并非一無是處，Robert Harris也參與了《影子寫手》的編劇工作，只不過波蘭斯基處理得非常精彩，讓小說比下去罷了。事實上波蘭斯基十分忠于原著，主要功夫是影像化和刪減，去蕪存菁（波蘭斯基也適切地加入了跟蹤和逃走這些視覺元素）。而從類型及現(xiàn)實政治兩個角度出發(fā)，不論原著小說與改編電影都有可以探索下去的空間。

類型上，《影子寫手》算是懸疑片（thriller film），而實際處理上不乏偵探片的筆觸，主角「我」在短時間內(nèi)走馬上任為代筆寫手（Ghost），替前英國首相Adam Lang撰寫自傳，前任代筆寫手Mike McAra離奇死亡，令「我」十分疑惑，「我」在Mike McAra的遺物中找到線索，透過明查暗訪，一步步貼近真相的核心。《影子滅殺令》不是一部偵探片，因為沒有一個主導(dǎo)的偵探人物。但是它有偵探片的主要元素：秘密（mystery）、困惑（puzzle）、調(diào)查（investigation）。

因為「我」必需遷就Adam Lang，所以從英國轉(zhuǎn)到美國的一個孤島進行訪問和寫作，當(dāng)中的禁閉情節(jié)必然吸引波蘭斯基吧。而在陌生的異域中，「我」透過上網(wǎng)、與Adam Lang的昔日朋友與政治對手交往，了解到真相的一部分，但一切事實其實早在Mike McAra的Adam Lang自傳草稿之中——文本的解讀，或透過特殊的詮釋法去解碼，從蕪雜的信息中梳理出意義，正是《影子寫手》最引人入勝之處，由此也教人想到丹．布朗（Dan Brown）的懸疑小說，Robert Harris有沒有受到丹．布朗影響有此不論（當(dāng)然希區(qū)考克[Alfred Hitchcock]的影響路人皆見，而波蘭斯基以電影《天使與魔鬼》[Angels and Demons]的男配角Ewan McGregor擔(dān)任代筆寫手「我」就顯得耐人尋味了），重要的是這些流行小說對于文本解讀的重視，表明了在一個信息爆炸的年代，如何去閱讀信息，如何去處理信息，如何去從話語中發(fā)掘意義，是個體需要考慮的要務(wù)，若然you are what you read是對的，那么個體與信息文本的關(guān)系正是這個時代值得深思的課題了。

小說是有點蕪雜，四百多頁的篇幅中多余的話也不少，電影卻顯得流暢直接；小說一面世，其中一個討論熱點為Adam Lang是否影射前英國首相布萊爾（Tony Blair），這個話題是杯弓蛇影，無謂談下去，只知Robert Harris對英國政治十分在行，他曾擔(dān)任英國BBC記者、The Observer政治編輯，在他另一部作品《祖國》（Fatherland）的中譯本推薦序中，作家李達翰指出「它談的是小我與國家間的關(guān)系、它談的是個人的自由意志與集體的思想控制間的關(guān)系、它談的是你置身的現(xiàn)況與你無法想象的外界間的關(guān)系、它談的是你耳聞的說法與你目睹的現(xiàn)實間的關(guān)系?！?br>
我認(rèn)為這段話放在《The Ghost》和《影子寫手》也適切而且傳神，而Robert Harris教人欣賞的是他不避對立、不怕龐大權(quán)力操控、捍護個人小我的一份自恃，雖然最終是命定了的失敗徒勞，但過程中求真的政治意志無疑是意義所在。而當(dāng)權(quán)力魔手與無辜小我的對立關(guān)系放在「邪派高手」波蘭斯基手中，卻顯得無比可怕，黑漆漆的一如倫敦陰云滿布的譎詭天空，灑下的陰濕雨點也教途人一一走避不及。

自從開拍在即時獲悉該片的陣容，就對該片充滿期待，不過真看到了不免有些小失望。和波蘭斯基其他一些影片比，本片依然外表平靜，而內(nèi)里卻少了些波瀾，故事的連貫性也不是很好。總體來說就是看得不太過癮，但的確有幾個值得稱道的橋段。
一是伊萬飾演的Ghost與首相妻子獨處的那個雨夜，女演員Olivia Williams 細(xì)膩入微的內(nèi)斂表演在極大增添了鏡頭張力的同時，對首相、妻子、秘書微妙的三角關(guān)系進行了詳盡的闡釋，并為最后的揭秘埋下伏筆。
二是伊萬獨自外出，這也是我認(rèn)為全片最為精彩的劇情。這段長達20分鐘的外出分為駕駛自動導(dǎo)航車，拜訪威爾金森飾演的大學(xué)教授，以及逃脫殺手追蹤三部分。其中第一部分詭異，第二部分的臺詞隱晦而微妙，第三部分的音樂簡直絕了，本沒有什么驚險鏡頭、節(jié)奏也不是很快的追蹤，被這音樂搞得緊張到令人窒息。
再有就是伊萬在賓館里查背景資料，很少看到影視劇里給平面資料如此長的鏡頭時間，波蘭斯基在這里采用主觀視角，模擬操作人觀看電腦時的視線，以便于讓鏡頭動起來。同時運用超鏈接、圖片、視頻窗口以及人物閱讀等方式，盡量避免鏡頭的枯燥，加之配以詭異的燈光效果，令人佩服這位老導(dǎo)演嘗試新挑戰(zhàn)的勇氣。
最終，伊萬在打印間里揭開全片謎底，相比那個比較牽強的“大陰謀”，更喜歡這種解謎的方式，頗有些希區(qū)柯克的感覺。而那個極長的便條傳送鏡頭，估計也只有波蘭斯基敢這么用吧，換個年輕導(dǎo)演這么干肯定得被罵死?？上ё詈竽莻€鏡頭被我猜到了，但是誰做的呢？英國方面估計來不及，或許是美國方面吧。
最后，貼一下全片印象最深的一段臺詞，是布魯斯南飾演的英國首相在飛機上對寫手說的話——
“假如我再次當(dāng)選，我會在機場安排兩架航班，一架航班的乘客不做任何背景調(diào)查，不違反任何公民自由，不使用任何刑訊得來的情報；另一架航班，我們采用一切手段來確保其安全。我倒要看看他會讓自己的孩子坐哪架航班。”糾結(ji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