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一代名妓的故事。女主角的長相有點老，演一個高中生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不過后來主人公做了妓女并且有了名氣之后，氣場就出來了。電影的前半部是布魯娜·瑟非斯丁如何發(fā)跡走上色情事業(yè)之成功道路的，后半部則是她怎樣從頂峰跌下來的?？傮w來說還是很不錯的，對于主人公的心理刻畫得算是比較成功。電影呈現(xiàn)出來的三觀跟我非常不搭，不過文化背景不同，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好在故事從頭到尾都沒有透現(xiàn)出一絲關于主人公這種生存方式的否定態(tài)度，這一點倒是不那么矯情。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職業(yè)，高到國家元首，中到普通工人，低到妓女或是鴨。不同的職業(yè)，我們對其認知不同，表現(xiàn)出的認可度更是不同。在國人眼里，做妓女是令家族蒙羞的，而在日本，AV文化中的女演員某種程度上卻可得到眾星捧月般的待遇。布魯娜雖然沒有將自己的性愛過程記錄成影片，但其開放的博客，大膽露骨的勾引男人，儼然已當自己是明星。影片中有一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在布魯娜處于妓女事業(yè)的巔峰，她的粉友為她辦了一個盛大的派對，她是眾多男人心中的女神“你太辣了！”是那些男人對她無尚的贊美，對白說，她終于知道為什么那么多人想成名，因為能夠找到尊嚴。她的確出了名，可她的人生觀本就是建立在一個錯誤的基礎上，她不應該認為只要經(jīng)濟上獨立，一個人就真的可以獨立。
在觀看這部影片時，最讓我不能尊重她的時候正是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獲得萬千人尊重的時候。她是個徹頭徹尾無羞恥的婊子，沒有道德底線，以為自己是個百分之百的自由人，不受任何約束。但是，接下來的失敗證明了她認識上的錯誤。
雖然這部影片講述的是一個妓女的故事，但是撇開妓女的身份不說，我們可以讀到一些其他的信息。例如愛。也許沒有了第一個男嫖客在她最失意時的出現(xiàn)和給予的溫暖，她仍舊會每天胡亂不知道接多少客，直道有一天死在床上。例如因為有了堅持度過難關的勇氣，決心和努力，最終還是可以獲得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她的小說成功賣出25萬本，并被翻譯成15種語言。
我想導演并不是想要傳達”當你無路可走，就來做妓女吧“類似這樣的信息，積極地看，即然妓女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新生活，何況是平常人呢。
生活總是能逼迫一個人成大，變得強大，獲得尊嚴。只是這尊嚴該如何獲取，又要獲得怎樣的尊嚴值得人深思。

文/布宜諾斯

       飯島愛曾用[柏拉圖式性愛]記錄自己的心路歷程，她在自傳中坦承被輪奸的經(jīng)歷，無處安放的愛情，不止一次的自殺傾向，那個銀幕中鮮活的肉體，也曾有過的那么多絕望。無論是AV女優(yōu)還是妓女，這個社會很少以真正平實的心態(tài)審視他們的人生，[布魯娜·瑟非斯丁]恰恰給人們這樣一個機會。

【一個女孩的圣經(jīng)】
       夜晚，一個穿著寬松大t恤的女孩用低像素攝像頭對準自己，一面按下卡帶式錄音機，一面點下play鍵，她稍顯笨拙地把領口拉到一側(cè)肩膀，拖過椅子甩著頭發(fā)跳起艷舞，和卡通t恤——睡衣對應的是腳上的小棉襪、少女款純色棉質(zhì)胸衣，但對著鏡頭，她毫不吝嗇自己豐滿的胸和堅實大腿，并除下內(nèi)褲扔向屏幕。
       白天，走在路上的她也許也會讓人多看一眼，卻與美貌性感無關，她的黑色齊劉海、長直發(fā)油膩呆板，牛仔褲和大外套包裹著長手長腳的大骨架，稍微駝背，臉色陰沉，走路的姿態(tài)甚至像男人。夜晚的街頭，櫥窗映出她輪廓分明的臉，她笨拙涂起唇彩的樣子，仿佛在慢慢開啟一座寶藏。
       17歲，她甚至還不熟悉自己的身體，但毫無疑問，她需要欣賞和贊美，卻找不到那個合適的出口。在家里，她被兄長惡意嘲諷“她早就不干凈了”，憤而離開早餐桌，在學校，她局促地讀著作文，眼睛掃視課堂，卻只看見同學們不耐煩的呵欠。“寫作是一種發(fā)泄的方法，去揭露我們不喜歡自己的地方，給予讀者一個惡心的禮物，作為回報，我們放棄了任何值得期待的東西?！焙苊黠@，她有著優(yōu)于同齡人的思考，甚至刻薄、通透，但透過那些男孩子的眼睛又能看到些什么呢，只有她亂發(fā)下面姣好面孔、大外套掩飾不住的美麗胸部，還有不夠自信的別扭儀態(tài)。下課鈴響，展示完畢。
       一個面孔漂亮得邪氣的男生前來搭訕，邀她回去“一起學習”，到了男孩子家，她還天真地問“我們是該復習整本書呢，還是僅僅后兩章”，男孩回應的卻是“我想吻你”。17歲，她甚至還分不清自己需要的是怎樣的愛和怎樣的性，帶著渴望，又帶著懼怕，年輕的激情促使她急切脫掉T恤，卻不成想下一個步驟卻是對方粗暴地強迫她口交。她反抗和掙扎，憤然離開，換來對方破口大罵。在17歲的年月，還沒有愛，因此這也許連傷害都算不上，只有深深的失望，并非針對這糟糕的男孩，也許僅僅是性愛本身，那個只有男人和女人的世界讓她過早開始茫然，繼而漠然。
       仍舊是不合身的運動外套，仍舊是油膩呆板的發(fā)型，仍舊是飯桌邊的冷嘲熱諷，母親找不到首飾，前來懷疑地盤問讓她心冷，打開電腦，看到男孩把她“服務”的照片貼到線上，讓她淚水充盈?？僧斔搅藢W校，面對所有同學的異樣眼光和露骨調(diào)笑，卻連怒火都已經(jīng)沒有了，很快，她選擇了離開。
       17歲，高中女生，離家出走，徑直進入一家旅館式妓院“面試”，絕對不是因為黑板上一句“她是妓女”的賭氣行為，電影并未向我們透露太多她的表情，但我可以肯定里面并沒有掙扎，正如她對媽媽桑的解釋只有簡單一句“為了生活”。表面上，她懵懵懂懂，言聽計從，緊身仔褲和t恤包裹著她結(jié)實美麗的年輕身體，旅館的媽媽桑興高采烈對她說“挑個名字吧，這是規(guī)矩，你要挑一個！”現(xiàn)在，她成了布魯娜。
       夜晚，布魯娜摟著家里帶來的布偶難以入眠，渾身被孤獨和茫然包裹，很難想像自己竟然過上身邊睡著三個妓女的日子。白天，成年妓女中的布魯娜青澀得扎眼，看著她們用緊身吊帶衣招搖著肥碩胸部、隨著音樂搖擺丁字褲箍緊的屁股，她蜷縮在沙發(fā)里，用長發(fā)藏住面孔，默默把T恤下擺系到肚臍上方，把緊實小腹適時亮出來，對于“前輩”們語氣挑釁的詢問充耳不聞。
       很快，她的第一個客人來了。他身量不高，表情溫和，看到長直發(fā)、大t恤的布魯娜，自然詫異，他問她名字、幾歲，她面無表情地回答，同時手腳麻利地脫了精光，可他還是敏銳地發(fā)現(xiàn)“你今天是第一次接活吧”，并讓她“冷靜，放松”。他吻她，讓她或坐或站，從上到下細細欣賞她美麗的身體，終于按耐不住，她趴倒在床，他從她后面進入，鏡頭固定在布魯娜的臉，一向淡漠的她不得不有了表情，是忍耐痛苦咬緊的牙關和始終空無一物卻不肯閉上的雙眼?！拔覜]有哭，也沒有喊停，也沒有跑回家里，在那一刻，我才是真的我，死了的我?！焙髞?，在自傳中布魯娜這樣描繪自己的第一次。我們不難理解，作為一個女人的自我價值可以通過性愛實現(xiàn)，而最初的布魯娜其實并無更多女性主義意識，對她來說，成為娼妓也好，單純進行無感情性愛也好，仍舊意味著一種終結(jié)和死亡，并非覺醒和新生。

【God is a girl】
       變化總是來得太快，從17歲到18歲，從女孩到女人，每一天都是一場試煉，每一個經(jīng)過的男人都是一個烙印。最初的最初，“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變得性感，我不知道怎么才能高潮，并不期望有人能夠付錢選我?！钡珶o疑的是，年輕的身體是布魯娜最好資本，在一群濃妝艷抹的孩兒他媽級別妓女中，她永遠能脫穎而出，一周之內(nèi)做到的數(shù)字已經(jīng)讓其他女人想都不敢想，第一個月的薪水就是她人渣哥哥的兩倍。她也為此感到迷惑，這難道不是世界上最輕松的工作嗎？取得學位又有什么用呢？當然，這電影并不是一份樂觀的妓女職業(yè)前景評估報告，僅僅是布魯娜用在這個行業(yè)浸染時慢慢完整起自我認知，用切身經(jīng)驗為妓女找到了職業(yè)光環(huán)，除卻了道德批判的可能，找到了頗具諷刺的社會意義。比如，通過同伴在理發(fā)店遭到良家婦女羞辱后破口大罵“當你和別人抱怨生活的時候，我正和你丈夫操呢”，試圖證明妓女有利于家庭穩(wěn)定和諧，在自傳中她更講出“我不認為我是家庭破壞者，事實上我挽救了許多婚姻”更是勸導女人要學會傾聽男人。
       或者，這一切也是布魯娜自我安慰的一個側(cè)面，我們還看到她不斷清洗衣物，清洗自己，用力發(fā)狠的樣子意味著她內(nèi)心存在抹不掉的骯臟感；我們看到她被找來的哥哥辱罵，繼而撥電話回家，不發(fā)一聲聽著母親聲音流淚掛掉話筒。身而為人，永遠都是矛盾結(jié)合體，越極端的境況自然越激發(fā)和觸動內(nèi)在的矛盾。對于掙扎中的布魯娜以及絕大部分妓女來說，金錢自然是平衡最好砝碼，經(jīng)過一些妒忌和偷竊的小風波，布魯娜和妓女們的感情反而加深了。
       而在獲取金錢之外，布魯娜也開始獲取對男人的認識，他們簡直是最簡單又最可笑的生物，他們來嫖妓，盡管老婆正在家里做飯；他們開心地炫耀自己的jj，問她是不是所見過里面最大的；他們有奇怪的習慣，有的把家具搬來搬去，怎樣都不滿意，有的要擦整盒嬰兒爽身粉，她喜歡和他們聊天，聽他們的故事，如果他們愿意。
       能讓女人成長的永遠是男人，能讓女人快速成長的，自然是許多許多男人。頭發(fā)染斤燙了大波浪，穿上閃閃的露肩短裙，布魯娜不再是那個蜷縮在沙發(fā)上的青澀女孩了，她在夜店盡情舞動，很快成為全場女皇，結(jié)識更多很會玩的“大人物”；她單槍匹馬搞定開罰單警察，大街上一場口活表演，同為妓女的姐妹都驚嘆不已；她掌握了所有吸引眼球技巧之后，借著一場“白粉風波”，被媽媽桑趕走，和另一姐妹一塊單飛單干去了。
       正如豆瓣短評曰“任何行業(yè)都不能忽視電子商務這一塊”，布魯娜的新生意從博客做起來了，她拉來前面同甘共苦的姐妹，搭起專業(yè)攝影棚，拍了許多爆乳養(yǎng)眼圖片，配上每日新鮮熱辣的接客博文，訪問量與日俱增，躥紅程度自然更勝木子美姐姐一籌。應了那句老話：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當一個女人能夠征服所有男人，便有資格稱自己為神，令布魯娜更加爆紅的是一個客人給出的靈感——在博客公布男人評分和排名，她傾聽他的客人，與他們做朋友，這令他們放松；同時，她也評論他們，身材、人品、性能力，這令他們瘋狂！男人獨有的同類競爭意識令他們不顧一切，只為登上布魯娜的排行榜，而對于布魯娜來說，男人已經(jīng)簡化為一個數(shù)字，一周25-30個，一天5-6個，她滿足他們的各種要求，而轉(zhuǎn)身離開他們后，她更開心，過的更好。
       到了這個階段，電影仿佛試圖告訴我們：對于布魯娜來說，性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旃?jié)奏的剪切，不斷幻化的男人面貌，不由讓人回想起電影前半段，某個男人第一次給予布魯娜的高潮。那時她還是學生妹樣子，他呢，也許是客人中最為年輕英俊的，他們變換著體位，慢鏡頭慢慢氤氳了一種迷戀，不斷滑過她投入而緊閉的雙眼，整個房間被暖洋洋的光線填滿，舊旅館暫忘了人來人往。也許，后來他再也沒有來過，整部電影里，對布魯娜享受性的刻畫，僅此一次。

【夏娃的那根肋骨】
       當對一些其他因素的關注大過于作為妓女本身之后，布魯娜的職業(yè)生涯從青澀期、成熟期正式進入倦怠期。她開始暴躁，趕走顧客，在博客上告假，對合伙姐妹講出“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就退出啊，我一點也不在乎”。表面上，布魯娜是誤交損友，染上毒癮，但內(nèi)在里其實還有一份更黑暗的東西在支撐她走向危險的邊緣——她越來越出名了，太大的虛榮意味著更多的壓力和空虛。她可以用最閃亮的姿態(tài)出席派對，同時滿足八個男人，卻也會在電視節(jié)目錄制現(xiàn)場心神渙散，即使下去過足毒癮，回來仍舊答非所問。很明顯，布魯娜已經(jīng)失去了那種單純的熱情和力量，向著一個目標——做最好的妓女努力，雖然，她幾乎已經(jīng)成功了。而她依舊強勢、偏執(zhí)，不到因毒癮窮困潦倒那一刻，她永遠也不會認識到自己走錯的那些車轍。
       在女主角墮落、遭遇人生低谷、迷茫徘徊的時候，無論是言情小說、武俠小說、穿越劇還是玄幻片，都會安排一個男主角，高大威猛，有擔當有情義，可自虐可自殘，用真愛挽救女主角于危難，踏上人生新征程……我們的布魯娜亦有這樣一位，雖然不高不帥不富，但最大的意義在于，他曾是她的第一個客人，并且一直看護她到現(xiàn)在。一首歌唱道“多少過客只愛在懷內(nèi)覓暫借的恬靜”，但只有他一個人，還記得她最初眼神純凈，表情漠然的樣子，還記得她的大t恤和里面純色棉質(zhì)少女款胸衣，就算第一次做時，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三年來，他表面是她的熟客，合伙姐妹說他是“男朋友”，布魯娜不置可否，他找她來，卻不一定為了性愛，甚至和她說，只想抽煙，讓她在窗口，看著就好。他約她去正式晚宴，問她為什么墮落，真正關心她的過去，和內(nèi)心。在她因毒資緊缺而接太多客人，終于累到入院時，他陪在她身邊，直到她終于告訴他，她的名字是Raquel。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四年，21歲的她終于下決心退出這個行業(yè)，用另一種方式實現(xiàn)自我，她在自傳中寫道“有時候，我想念過去的生活，我的爸爸，我的媽媽，甚至懷念我的房子，我想我是想念我的家庭，想念我擁有的家庭。我為自己感到自豪，我見到各種各樣的人，我讓自己也成為那樣的人，我也做了一些后悔的選擇，不過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就不會了解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我寫這個故事給你聽。做了妓女，我才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我學會許多東西，也許如果我不離開家的話，我和我的朋友都能回到正軌，布魯娜從來都不存在，只有Raquel存在，只有布魯娜才能得到這個結(jié)論，而不是Raquel。我再也不那樣放蕩了，我想結(jié)婚，然后生孩子，然后我就不會做這件事了，我需要再做六個月，那將會有800個男人需要操?！?br>       是的，除了那特定的一個，其他男人對她來說，仍舊只是一個數(shù)字而已，正如她隨后推出的自傳銷售了多少萬冊，被譯成多少種語言，僅僅是數(shù)字。無疑的，布魯娜的故事很勵志，甚至超越了職業(yè)的道德障礙，令人訝異的是，至始至終，布魯娜都不是女權主義和女性主義的代言人，盡管她深諳如何“操男人”，反而有太多真實的掙扎和矛盾，她堅強，她固執(zhí)，同時也會軟弱和動搖，最好的佐證是那件紅色的毛絨玩具，從離家出走都青澀女孩，到名博主布魯娜，始終不曾離開她身邊，看著它，也正讓人看到她的脆弱和眷戀。她和它，共同經(jīng)歷了一場輪回，很難判定承載的是成功還是失敗，最終回到規(guī)則內(nèi)的一邊。

原載《看電影》

為什么反映妓女生活的電影總想把妓女塑造成圣女？這是我看完《布魯娜?瑟非斯丁》后的一個感受。我不在乎道德上對于妓女這一職業(yè)的評判標準，也不太在乎女人為什么就變成了妓女，因為每個人走到如此境地，必有隱私。我關注的是，文藝作品對于妓女角色的塑造是否有人情味，《全唐詩》將近五萬首中，有關妓女的達2000多首，看來這是一個太有意思的題材?！端疂G傳》里寫閻婆惜，就是個妓女，知恩不報，害了宋江，是個反面角色。同時的李師師，有情有義，成了被人夸獎的角色，宋代很多文人還填詞贊美李師師的美貌和才藝。看來古人并不對妓女職業(yè)身份作過多評價，反而是將才貌雙全有頭腦的妓女捧得高高。這是人情味嗎？我想這是教化，對女性的教化。所以說，過去做了妓女不可怕，可怕妓女沒文化。電影《布魯娜?瑟非斯丁》中的女主角，不光才貌雙全，而且有文化有頭腦，她寫博客拍寫真，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給自己做宣傳，并寫幽默的文章供世人欣賞。所以，布魯娜?瑟非斯丁，成了巴西最有名的妓女。
意大利有本很出名的小說叫《羅馬女人》，它還有個副標題叫做“一個西方妓女的自白”，自白，多坦誠的一個詞，猶如閨中密友的心里話。因為妓女畢竟是相對邊緣的行當，所以專寫妓女的小說很容易出名，況且是第一人稱口吻的。布魯娜?瑟非斯丁的出名，并不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專業(yè)技術”，而是她將自己的從業(yè)經(jīng)歷著書立傳，出版發(fā)行。書名曰《THE SCORPION S SWEET VENOM》，翻譯成中文意思是《蝎子的甜蜜毒液》。意思是說，在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行業(yè)中，也有溫情脈脈的一面。她在書中說：“如果我要成為一個妓女，我決不會當一名普通的妓女?！彼运诮?jīng)歷了三年的喜怒哀樂后，她選擇和自己第一個客人生活在了一起，并成了一名作家，寫下自己經(jīng)歷的喜怒哀樂，她還在書中勸慰年輕人遠離毒品，儼然成了一位經(jīng)歷豐富的“教母”。
曾看過電影《艷娃傳》，說妓女之女，自小長在妓院，向往母親的光鮮生活，12歲入行，做得有聲有色，后來獲得了愛情，再后來入得學校從良去了。《布魯娜?瑟非斯丁》的故事結(jié)構(gòu)大抵也是這樣，17歲的布魯娜?瑟非斯丁還是一介學生，和家里吵了一架就去當妓女了，同樣做得有聲有色，后來也獲得了愛情，再后來也從良讀書去了。從良，恕我口拙，不論17歲的布魯娜?瑟非斯丁還是12歲的艷娃，何時“從惡”過？但是，從古到今妓女金盆洗手，世人都說她們“從良”了，這又是為什么呢？布魯娜?瑟非斯丁寫了一個本書，這本書如今拍成了電影，不知道這是不是布魯娜?瑟非斯丁對自己“從良”的確認。
米蘭昆德拉曾將音樂史分為上下半時，我覺得這個分法可以推而廣之，亦可看做是文藝的上下半時，人類的上下半時。上半時是古代，下半時是現(xiàn)代，我們就活在下半時里。若說在上半時里，文藝作品描寫女性是關乎善惡的，下半時則關乎自由。易卜生寫《娜拉》，全然不在乎女性獨立后如何謀生，只講自由。魯迅駁他寫得直白：“自由固不是錢所能買到的，但能夠為錢而賣掉。人類有一個大缺點，就是常常要饑餓。為補救這缺點起見，為準備不做傀儡起見，在目下的社會里，經(jīng)濟權就見得最要緊了。”《布魯娜?瑟非斯丁》中女主角與好友訴說心事時說：“我更關心錢，而不是友誼?！边@顯然是明智的，但在經(jīng)濟方面得到自由，就完全自由了嗎？在電影中布魯娜?瑟非斯丁以出賣身體來換取經(jīng)濟獨立，但其實她過得并不獨立，她受制于客戶、老鴇、同行，就連談戀愛也不是那么容易。最后，聰明的女主角棄妓從文，走向了思想的自由，用三年的經(jīng)歷，換來25萬冊銷量，15種語言的暢銷書，這時，她是自由的了。而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所有女性題材的現(xiàn)代文藝作品，都是給“娜拉走后”找結(jié)局的。

（刊于2011年10月28日《假日10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