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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震天的戰(zhàn)鼓再次敲響……
本文接近一萬字,但絕對讀有所值,我將借解析指環(huán)王的劇情,為您梳理一下歐洲一段不為人知但至關重要的歷史脈絡。請在空閑時間閱讀。
在上一篇文章《《指環(huán)王》密碼(上):歐洲文明在懼怕誰?》中,我們解讀了電影《指環(huán)王》和同名小說中,托爾金老爺子借凱蘭崔爾女王、魔君索倫和剛鐸帝國各自有何暗喻,本篇中我們進入電影和小說的主要劇情,解析一下這場曠世之戰(zhàn)(魔戒圣戰(zhàn))的原型是怎樣發(f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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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篇之前先解一個上回書留下的扣。上文我們提到,已成廢墟的剛鐸舊都、“星之堡壘”奧斯吉力亞斯對應真實歷史上的羅馬城。
已經淪陷的“升月之塔”米納斯伊希爾(米納斯魔窟)則對應君士坦丁堡,
那么《指環(huán)王》中濃墨重彩表現剛鐸新都、大戰(zhàn)的發(fā)生地米納斯雅諾(米那斯提力斯)又所指為何呢?
其實,我看很多朋友留言已經猜出來了,米納斯雅諾對應的就是維也納。
今天我們提起維也納,覺得它只是一座歐洲中部的花園城市,是音樂之都。但卻很少有人認識到,這座城市在近代曾經當過數百年的“新羅馬”帝都和保衛(wèi)基督教文明的最前線。被稱為“基督之盾”或“歐洲之盾”。就像《指環(huán)王》小說中“星辰堡壘”、“升月之塔”、“落日之塔”三城并立一樣,在那個時代歐洲人的心中,維也納的地位也與羅馬和君士坦丁堡相仿佛,凝聚著“羅馬帝國”這個現實中的剛鐸最后的希望——它被攻克了,羅馬就滅亡了。你可能會覺得奇怪,羅馬不就早就滅亡了嗎? 是的,如果你去查中國世界史教科書,你得到的答案是在東西羅馬分裂之后,西羅馬帝國已經在476年就滅亡了。但實際上,這個時間點是很后來才被定義——也就是說,西羅馬帝國其實是被后人“說死”的,至少中世紀的人并不覺得羅馬已完。西羅馬被說死的具體時間是在18世紀末,英國有位歷史學者叫愛德華·吉本,出版了他的新書《羅馬帝國衰亡史》。
這其實是一套巨著,推薦對羅馬有興趣的朋友一閱。 在該書中,吉本為了給書的第一部分有一個結尾,強行找到了一個之前并不太受重視的事件:476年,蠻族又雙叒叕的攻陷了羅馬城,按照之前的一般戲碼,蠻族首領在逼迫羅馬皇帝退位之后,應該自己接受“羅馬皇帝”的頭銜。但此次來羅馬打秋風的蠻王,這老哥叫奧多亞克,是個耿直boy,對忙不迭前來獻上王冠的羅馬教宗高傲的說:“強者自會為自己加冕。”于是他拒絕接受羅馬的帝冠。于是這句裝逼的話就被吉本揪了出來大做文章:看見沒有,羅馬法統在當時就斷掉了,帝國亡國了,歐洲進入了中世紀,啊,多么黑暗、多么凄慘……但可惜的是,生活在中世紀的歐洲人,其實并沒有吉本那么高的史學覺悟,他們依然覺得自己生活在羅馬帝國里,只不過皇帝經常換,“新羅馬”也經常遷都而已。事實上,歐洲北方諸蠻族國王中,一共也就出了奧多亞克這么一個給羅馬皇冠居然不要的二愣子。這個道理就跟中國古代成事兒的草頭王做到一定火候一定會要玉璽當皇帝,宣布自己承接前朝法統一樣:白給你的名號,干嘛不要?公元800年,德法兩國的共同先祖查理曼大帝,就正式接受教宗的加冕,成為“羅馬皇帝”。
此后這頂羅馬皇冠經由奧托大帝(Otto I)一直在德意志諸邦中傳承,在“巴巴羅薩”腓特烈一世時代,又給“羅馬帝國”加了“神圣”這個前綴,于是形成了我們熟悉的“神圣羅馬帝國”。
注意,這個神圣羅馬帝國在當時歐洲人的理念中,其實就是西羅馬帝國的法統繼承人。而它理論上其實是有著全西歐基督教國家法統的,甚至整個中世紀,教皇跟神羅皇帝關系好的時候,還偶爾發(fā)個教令啥的,提醒一下基督徒要尊重“羅馬皇帝”。但這種話基本沒什么用,首先英法這樣的小強都不愿聽這個“冒牌皇帝”的調遣,西班牙和北非當時在穆斯林手中,意大利南部受東羅馬帝國管控,北部則是教皇國的勢力范圍。所以“羅馬皇帝”真正說了算的地盤,也就剩下了德意志那點地方。而這片地方正統羅馬其實是沒咋統治過的。所以整個中世紀,德國人的宿敵法國人都在說這個國家“既不神圣,也不羅馬”,到文藝復興時代,大師伏爾泰又多加了一句“更非帝國”,就此湊成了當時法國人“辱德”必談的“素質三連”。
整個可憐兮兮的樣子,確實有點像中土世界阿拉貢“王者歸來”之前剛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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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羅馬帝國”在中世紀這種不倫不類的屬性,在小說《指環(huán)王》中也得到了剛鐸帝國的完美繼承。看過電影的人都應該有印象,剛鐸帝國很長時間是被攝政王所代管的,而且這個代管時間長的匪夷所思,從最后一任剛鐸國王被戒靈首領安格瑪巫王騙去單挑失蹤開始,王室就絕嗣了,國家由之前的宮相家族所攝政。
而巧合的是,歷史被加冕為“羅馬皇帝”,開創(chuàng)羅馬在中世紀法統的查理曼大帝,就是出身于墨洛溫王朝的宮相家族,直到他父親丕平三世(矮子丕平)時代,才通過賄賂教皇得到了正統確認。
托爾金在這段歷史中得到了他寫攝政王家的最初靈感。嚴格說來,“神圣羅馬帝國皇帝”的頭銜雖然光鮮,但跟“剛鐸攝政王”一樣有點來歷不正。對這一點,不僅對旁邊的法國人看不慣,就連異教徒土耳其人更看不慣。在1453年攻陷君士坦丁堡之后,奧斯曼土耳其蘇丹像所有滅亡羅馬的蠻族國王(除奧多亞克以外)一樣,認為自己是羅馬帝國的繼承者。而為了逼迫歐洲人承認他們這個法統。蘇丹們能想到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攻克這個“冒牌羅馬”的新都城——哈布斯堡家族長期盤踞的維也納。
所以,攻克維也納,一直是土耳其蘇丹們的首要目標,而最早對此進行嘗試的,是蘇萊曼大帝。
我有一個想法,雖然十分確定,但放在當下西方可能會非常不政治正確——蘇萊曼大帝這個人,應該就是托爾金筆下魔君索倫的原型。這不僅僅是因為兩個名字在英文中發(fā)音有相似之處( Suleman、Sauron)。更是因為蘇萊曼可能是最接近毀滅西方的穆斯林。他早年的英明神武與晚年的暴虐黑化,確實都有點魔君索倫的影子。
1529年,蘇萊曼大帝領兵30萬連克貝爾格萊德和布達佩斯、占領整個匈牙利,并一直打到維也納城下,進行了史上第一次維也納之圍。御駕親征的蘇萊曼大帝得意非凡,豪言要讓整個歐洲都皈依真主。但危難之下,整個基督教世界當時爆發(fā)了驚人的團結。教皇頒布教喻,要求信徒集結維也納進行“圣戰(zhàn)”,大量志愿軍以“十字軍”的名義奔赴這座神圣羅馬帝國的帝都參戰(zhàn)。
當時哈布斯堡王朝所領導的神圣羅馬帝國在肌體上還是健康的。不僅境內的各諸侯都還聽皇帝招呼,更要命的是,哈布斯堡王朝此時還聯合統治了新興的日不落帝國西班牙。
于是第一次維也納之圍中,蘇萊曼大帝的進攻遭到了幾乎來自整個西歐的聯軍的迎頭痛擊。準備不足的蘇萊曼大帝最終鎩羽而歸。他的歐洲擴張計劃至此終于止步。不久,奧斯曼帝國隨著他晚年的日漸昏聵和最終去世陷入了內亂之中,歐洲隨著這位君主的死暫且歇了一口氣。而在《指環(huán)王》中,開篇就是對這段歷史的致敬——索倫企圖征服整個中土,遭遇了人類與精靈的聯合抵抗,人類君主伊蘭迪爾父子與精靈至高王吉爾加拉德組成“最后同盟”共同抵抗索倫。
這就是《指環(huán)王》最后開篇的“最后聯盟之戰(zhàn)”而最終,也是索倫的意外死亡,給了中土世界喘息的機會……就問你像不像。 但是,魔獸世界里那話怎么說來著?“自從聯盟和部落并肩作戰(zhàn),共同抵抗燃燒軍團的入侵,已經過去了四年。盡管成功地挽救了艾澤拉斯大陸,部落和聯盟之間脆弱的協議,卻早已蕩然無存。如今,震天的戰(zhàn)鼓,再一次響起……”
是的,在抵御了蘇萊曼大帝的征伐之后。歐洲人本來以為自己的文明安全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給歐洲人留下了一個刻在骨子里的敘事模式——聯盟會崩解,而“魔王”會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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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83年6月,一封急報傳入維也納宮廷。土耳其蘇丹默罕默德四世,糾集了蘇丹親兵、安納托利亞人、北非柏柏爾人、中東阿拉伯人、遠東韃靼人以及其他仆從國軍隊共計25萬之眾和150門各式火炮的大軍,已經在貝爾格萊德完成了集結。正浩浩蕩蕩的向西方挺進,目標還是那個:攻克維也納。
此時距離上一場大戰(zhàn)已經過去一百多年的時間。神圣羅馬帝國早已不復當年之勇,皇帝不僅失去了對西班牙的聯統,而且帝國也陷入了空前的內亂當中。1618年到1648年,神圣羅馬帝國境內積蓄已久的宗教矛盾爆發(fā),新教與天主教的混戰(zhàn)開始,周邊各國隨后紛紛選邊站隊,下場掐架,這便是著名的三十年戰(zhàn)爭。
三十年戰(zhàn)爭,把基督徒血流干的“歐洲內戰(zhàn)”。在此戰(zhàn)之中,在法國、瑞典等國的輪番進攻下,天主教同盟節(jié)節(jié)敗退,最終身為天主教同盟領袖哈布斯堡王朝被迫簽訂了《威斯特伐利亞合約》割讓了神羅境內大量領土,尼德蘭、瑞士脫離帝國,并且承認了德意志諸侯們擁有主權地位,帝國境內實行宗教自由。這么一搞,“羅馬皇帝”的威信已經蕩然無存,德意志人口大量減員,說德語的男人當中有接近一半死在了這場戰(zhàn)爭當中。此時的神圣羅馬帝國,可以說已經名存實亡了。禍不單行,帝都維也納在戰(zhàn)后又遭遇了一場大瘟疫,人口僅剩戰(zhàn)前三分之一。這導致在1683年戰(zhàn)前,維也納能調動的守軍不足兩萬人,幾近變?yōu)榱艘蛔铝o援的空城。反觀奧斯曼帝國,在蘇萊曼大帝去世后的這一百多年里,也出了點問題。這段時間內,奧斯曼擴張速度一度放緩?!耙锴心嶂贫取钡母弊饔瞄_始顯現,蘇丹親兵開始尾大不掉,蘇丹對其的掌控力也逐漸變弱,使其逐漸演化成一個龐大利益集團,戰(zhàn)斗力嚴重下降,后期甚至掌握廢立蘇丹的權利。但在這個至暗時刻,自認為是蘇萊曼大帝再世的蘇丹默罕默德四世即位了。默罕默德四世算不上明君,但他確實是勤政的,此人上臺后用鐵腕彈壓了反對者和貪官,曾在五年內殺死了三萬名各級官員,并積極發(fā)動對歐洲的外戰(zhàn)以轉移矛盾,土耳其國勢開始重新振興。
默罕默德四世,其實無論性格、御下方式還是虛榮心,這家伙都更疑似崇禎皇帝再世。但默罕默德四世深知,自己的功業(yè)還未真的能追及蘇萊曼大帝,想要竟全功,就必須拿下大帝當年沒有得償所愿的那座堅城——維也納。于是進攻在1683年終于打響了。默罕默德四世為這場進攻所做的準備,不能說不充分。至少在外交上,他重新修復了與法國的“瀆圣同盟”,挑唆法國跟他打配合?!疤熘鏖L女”法蘭西在這段歷史上起到的作用,很像《指環(huán)王》當中與索倫結盟的白袍巫師薩魯曼。
在小說中,薩魯曼在索倫魔軍發(fā)動進攻時所打出的策應,一是出兵進攻圣盔谷,二是派遣手下葛力馬,巧言腐化了洛汗國國王希優(yōu)頓,讓他不得出兵幫助剛鐸王國。而在真實歷史上,法國為了對付哈布斯堡王朝,自16世紀的弗朗索瓦一世起就與蘇萊曼大帝締結了盟約。到了法國國王路易十四時期,為跟默罕默德四世打的配合,這位“太陽王”也是連出兩手。在西線,法國出兵進攻了原屬于神圣羅馬帝國的洛林和低地地區(qū)以為策應,留下了德法之間此后纏斗許久的阿爾薩斯-洛林問題。在東方,法國則派出大使,動用外交力量賄賂與其交好的波蘭貴族,讓他們牽制國王楊·索別斯基,不要履行波蘭與哈布斯堡王朝達成的盟約出手干預即將爆發(fā)的維也納之戰(zhàn)。
大概這個感覺……在這些準備做好之后,1683年5月底,默罕默德四世在貝爾格萊德閱兵、誓師,宣布“圣戰(zhàn)”開始。但奇怪的是,萬事俱備之后,蘇丹默罕默德四世卻并不打算親率軍隊發(fā)動這場志在必得的總攻。他自己留在貝爾格萊德狩獵,而將指揮大權交給了自己的大維齊爾(宰相)卡拉·穆斯塔法。
這個細節(jié)證明默罕默德四世終究沒有蘇萊曼大帝的雄圖偉略,卻比他的先祖更“雞賊”。默罕默德四世懼怕自己承擔戰(zhàn)敗的責任,他的如意算盤是,如此次戰(zhàn)爭勝利,那么功勞便是他蘇丹的,若戰(zhàn)事不利,就把鍋甩給大維齊爾,他他承擔戰(zhàn)爭失敗的罪責。于是神似戒靈之首安格瑪巫王的卡拉·穆斯塔法,就肩負著背鍋俠的重任,正式出發(fā)了。他的背后,是蘇丹殷切而野心勃勃的目光在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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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卡拉·穆斯塔法“對線”的那位神圣羅馬帝國皇帝,是利奧波德一世。這位皇帝長這個樣子,大家感受一下這位“羅馬皇帝”的“君威”:
皇上長成這樣不奇怪,因為哈布斯堡王朝是靠聯姻收集領土的,近親繁衍的結果是越到后來,基因劣化、遺傳病等問題就越嚴重。畫師再怎么美顏也救不了。而這位“望之不似仁君”的皇帝陛下,在此次維也納之戰(zhàn)中的作用,對應《指環(huán)王》中的攝政王迪耐瑟二世。他們干的有三件事神似:一是在敵人大軍即將瀕臨城下之時,還在飲酒作樂、狩獵野餐,完全一副文恬武嬉的樣子。二是在終于獲知敵人軍隊到來時,不顧群臣堅守待援的反對,在沒摸清土耳其人兵力的情況下,盲目命令自己軍隊沖出維也納去送,結果讓維也納兵力更加空虛。三是在前兩條都無效之后,最終放棄治療,在土耳其人瀕臨城下的前夜帶著自己的家眷和寵臣們逃出維也納,躲往林茨……
所以《指環(huán)王》里迪耐瑟二世的精神崩潰和瞎指揮真的是神還原……總之,利奧波德皇帝這一通騷操作搞下來,維也納的守衛(wèi)任務,似乎是更沒指望了。但東方不亮西方亮,危難時刻,一些歷史人物的出現和選擇,改變了看似既定的歷史走向。首先是當時擔任教皇的英諾森十一世。
文藝復興至啟蒙時代的教皇往往都是貪腐墮落的代名詞,但這位英諾森十一世教皇,堪稱教皇里的戰(zhàn)斗機。在他上臺后,通過厲行節(jié)約、懲治腐敗、改革財稅政策,一舉扭轉了教廷原本入不敷出,靠賣贖罪券等度日的窘境。而在維也納之戰(zhàn)中,英諾森十一世教皇起到了有類甘道夫的作用——他給每個可能出兵援助的天主教君主寫了親筆信,尤其是對于實力強大的波蘭-立陶宛聯邦君主楊·索別斯基,不僅強調了盟約、教義,還許諾以重金回報。
在其高超的政治手腕下,楊·索別斯基被感動了,開始了屬于他的華麗表演。揚·索別斯基,波蘭國王及立陶宛大公,此人后來被稱為“拯救基督教世界的英雄”,而讓他獲得這個稱號的,僅僅是當年在維也納城下的一戰(zhàn)。
顯然,他也是洛汗國王尤希頓的主要原型。其實,當時的波蘭是一個類似于《指環(huán)王》小說中洛汗王國的國家。小說中,在立國的五百年中洛汗王國是一個身處四戰(zhàn)之地、與半獸人的戰(zhàn)爭、長冬、登蘭德人的劫掠等諸多災難的夾縫中艱難求生的國度。而現實中波蘭的處境與其神似。這兩個國家還都以志愿騎兵為其主要作戰(zhàn)力量,小說中洛汗貴族男子平時獲得封地,在戰(zhàn)時要自備戰(zhàn)馬、圓盾、長矛、長劍、頭盔及甲衣以響應國王的征召,而這個制度幾乎是16——18世紀波蘭翼騎兵的翻版。
兩支騎兵大軍采用的戰(zhàn)術也是極為類似的,在《指環(huán)王》電影里,洛汗騎兵排成密集的騎墻陣列向獸人的長矛方針發(fā)起正面沖鋒場景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在現實的軍事上,這種騎兵組成密集騎墻正面“硬抗”步兵的情況,其實很少出現。唯一的解釋,似乎只能是托爾金參照了波蘭翼騎兵的戰(zhàn)術中取得了靈感。翼騎兵常常被編成擁有150-200人的中隊,排成膝蓋挨著膝蓋的密集兩列橫隊,出眾的馬術能讓他們可以用如此密集隊形進行沖鋒,長長的騎槍則能保證他們先于對方捅出的長矛將對手刺穿。這樣巨大的沖擊力,配以翼騎兵同樣優(yōu)異的近戰(zhàn)能力,常常給敵人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如果說真實的歷史上曾經有哪支部隊完美的演繹過《指環(huán)王》中洛汗騎兵那正面突擊依然水銀瀉地般暢快戰(zhàn)斗,似乎只有波蘭翼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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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orasHowardShore-TheLordOfTheRings:TheTwoTowers(TheCompleteRecordings) 而讓翼騎兵名揚青史的那次沖擊,發(fā)生于1683年9月12日。 這一天清晨,隨著一顆信號彈劃過清晨的天空,波蘭國王楊·索別斯基縱馬出現在維也納城北的高地上。
他看到一場壯觀而又可怕的圍攻戰(zhàn)。 從同年7月開始,奧斯曼的25萬大軍已經在維也納城下猛攻了整整兩個月,火炮和工兵挖掘的地道反復的炸開維也納的城墻,而城內的守軍又不斷沖上缺口,與涌上來的土耳其士兵進行殊死搏斗,在無數炮灰的瘋狂沖擊下,守軍防線幾次都崩潰,甚至奧斯曼人已經把新月旗插上了維也納的城頭,但不久后還是被守軍的優(yōu)勢火力擊退了。兵力居于絕對劣勢的維也納為何能堅守如此之久,后世史學家說法很多,但兩個原因是不可否認的——首先是三十年戰(zhàn)爭的磨練讓歐洲人因禍得福,維也納此時星堡的設計、守軍的戰(zhàn)術、以及火炮的質量和應用,已經略微高出了對面的奧斯曼人。其次,要怪默罕默德四世“溜肩膀”。代替他指揮的大維齊爾卡拉·穆斯塔法因為忌憚守軍的火力、不敢損傷蘇丹親兵精銳,每當炮灰部隊打開缺口后,都不不敢派遣精銳進行沖擊,導致奧斯曼失去了攻占維也納最好的機會。楊·索別斯基看到的景象就是,維也納雖然岌岌可危,但依然挺立,城中心圣斯蒂芬教堂的鐘聲依然在鼓舞著戰(zhàn)士們做最后的奮戰(zhàn)。
波蘭國王嘴角劃過一絲笑意,微微向身旁的侍從揮手,后者吹響號角。在丘陵遮掩的背后,是整整八萬基督教援軍!對于楊·索別斯基率領的援軍到來,不能說穆斯塔法全無準備。在援軍集結完畢前的9月10日,穆斯塔法還曾召開軍事會議商討對策。但在會上穆斯塔法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自小所受的“耶里切尼教育”讓他嚴重低估了基督教聯軍的兵力和作戰(zhàn)決心。前方是“唾手可得”的維也納城,后面則是“微不足道”敵方援軍。想了想蘇丹給他定下的KPI,穆斯塔法決定分兵,一邊攻城,一邊守陣地,兩不耽誤。他覺得,雖然沿途分兵,但奧斯曼軍隊此時仍有十五萬之眾,收拾前來援助的聯軍綽綽有余了。但事情的發(fā)展遠遠超出他的預想。9月12日,決戰(zhàn)開始。楊·索別斯基首先命令由德意志諸邦組成的步兵從左翼發(fā)起進攻,奧斯曼軍隊馬上應戰(zhàn)。而且由于低估了援軍數量,穆斯塔法誤判了左翼是聯軍的主攻方向,為了防止陣地被聯軍突破而被包圍,他將大部分機動兵力調至左翼與聯軍展開血戰(zhàn)。戰(zhàn)至下午6時,奧斯曼軍隊逐漸呈現出師老兵疲之態(tài),陣線開始松動。此時楊·索別斯基突然下令騎兵觸動。在3000名波蘭翼騎兵的帶領下,多達兩萬之眾的聯軍騎兵突然對土耳其人空虛右翼發(fā)起了兜擊!
見此情形大驚失色的穆斯塔法,慌忙命令火槍手和長矛兵組成方陣進行抵擋??墒菫闀r已晚?;饦屖执虺龅呐艠?,如投入怒濤的小石子般轉瞬就被淹沒。列陣的長矛手們感到大地在隨著對面疾馳而來的騎墻一起猛烈的震顫著,發(fā)出對他們來說宛如催命的咚咚巨響!
而后。 土耳其人整整十余萬人組成的龐大軍陣,幾乎就在與翼騎兵接戰(zhàn)的一瞬間徹底崩潰了。
是役也,奧斯曼土耳其軍1.6萬人被殲滅,五千人被俘。蘇丹親兵精銳不可戰(zhàn)勝的神話也從此被打破。而楊·索別斯基在獲得大勝之后模仿凱撒用拉丁文給教皇寫信報喜說:“Venimus. Vidimus. Deus vicit.”——我來了,我看見了,上帝得勝了。
對比指環(huán)王,我們會發(fā)現托爾金是如此喜歡這場拯救基督教世界的酣暢淋漓的大勝。以至于在他的筆下的“圣盔谷之戰(zhàn)”和“帕蘭諾平原戰(zhàn)役”幾乎都是這場戰(zhàn)役復刻。
若說有不同,只是后一場戰(zhàn)役中,托老糅合了一點歷史上西羅馬與西哥特共同抵抗匈奴王阿提拉的沙隆會戰(zhàn)的影子。在沙隆會戰(zhàn)中,西哥特老國王提奧多里克在率領騎兵沖鋒時陣亡,而托老則也讓率領騎兵沖鋒的洛汗老國王希優(yōu)頓戰(zhàn)死沙場。
多說一句,其實這兩場虛構戰(zhàn)役里,托老還各埋了一個來自莎士比亞名作《麥克白》的梗:“除非樹木移動”和“沒有男人可以殺死我”。
所以,在強調一遍,雖然托爾金聲稱自己的小說不影射任何歷史,但他確實是個“埋梗大師”,作品里時時處處都有對既往歷史與文學的化用和影射。在真實的歷史上1683年的維也納之戰(zhàn)與小說中的“帕蘭諾平原戰(zhàn)役”一樣,是一個轉折點。敗軍之將穆斯塔法在逃回到貝爾格萊德后,很快就被急于退位卸責的默罕默德四世問罪并處決。
這種“崇禎行為”讓原本就依靠蘇丹的鐵腕勉強維系奧斯曼帝國更加離心離德。瞅準時機,歐洲各國在教皇英諾森十一世的號召下重新團結起來,發(fā)動了“大土耳其戰(zhàn)爭”。這場基督教國家的圍攻讓奧斯曼帝國遭遇了空前的慘敗,土耳其失去了匈牙利、特瓦錫蘭尼亞和第聶伯河以西大量歐洲領土,并從此再沒有在歐洲進行任何擴張。至此,那個昔日讓整個基督教世界戰(zhàn)栗不已、懼怕它統御歐洲的伊斯蘭教“新羅馬”由盛轉衰。它淪為“西亞病夫”的歷程,也由此開始了
然而,《指環(huán)王》的隱喻,到此卻還沒有徹底講完。那個在書中被反復烘托強調的歸來王者阿拉貢,究竟是誰?
對他其實也是有原型的,而且若關注新聞,你不會陌生。作者又為什么要讓來自夏爾的霍比特人弗羅多成為最終毀滅索倫魔王的英雄?最重要的是,身為英國人的托爾金,為什么又要寫這樣一個故事? 這其中其實也埋藏著很多有趣的歷史梗,我將在下篇當中繼續(xù)為大家解讀。敬請期待。
“魔戒”這個意象清清楚楚地來自柏拉圖《理想國》的第二卷:在關于人們是否應該過一種正義的生活的對話中,蘇格拉底的弟子講了一個故事:牧羊人Gyges在一次地震后掉入一個裂口,在那里發(fā)現了一枚戴上就會隱身的戒指。他利用這一能力勾引了王后,殺死了國王,統治了王國(這個故事來自希羅多德的《歷史》,但能讓人隱身的戒指這個意象則來自《理想國》)。
這個故事提出了一個可怕的問題:如果人們能作惡而不被發(fā)現,進而也不被懲罰,人們會選擇正義嗎?人們?yōu)楹我x擇正義呢?如果這個問題不能被回答,那么各種倫理學的教誨也就可以被扔進垃圾堆了。
在《理想國》里,蘇格拉底的回答是,正義本身(而非其后果)就是值得選擇的。也只有如此,靈魂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但這個答案對已曉得并不存在“靈魂”的現代人來說顯然有些自說自話。
《指環(huán)王》用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重新討論了這個問題:Frodo回到魔戒誕生之地——注意,也是一個“裂口”——在火山的巖漿中摧毀魔戒。但在最后一刻,他也被魔戒的魔性侵蝕,轉而戴上魔戒,“魔戒是我的(The ring is mine)”。
盡管三部加起來10個多小時的長度里,人性無數次閃爍出奪目的光輝(Boromir為保護大家犧牲,甘道夫和炎魔同歸于盡……),這一刻似乎無情地宣布:人性失敗了。
但反轉陡然出現:咕嚕和隱身的Frodo拼搶魔戒,隨后和魔戒一同墜入巖漿。這是一個絕妙的安排:咕嚕的貪婪拯救了世界。但如果此前Frodo未想起甘道夫的話而留咕嚕一命,那么這一拯救根本不可能發(fā)生。
這形成了一種奇特的秩序:仿佛冥冥中有一種神奇的“天意”,Frodo當時的善良預示了最終的結局。這是咕嚕和Frodo的命運。甘道夫早就指出,在這次艱苦的旅程中,咕嚕將扮演某種角色(may have something to do)。
不止結尾部分,而是《指環(huán)王》整個故事都是一個巨大的象征:魔戒擁有魔力,但運用這一魔力的同時人漸漸被其俘獲,最終失去自由,也將害人害己。正如現代社會的一切技術,它們幫助人類改造自然,卻在“解放”人類的同時也俘獲人類。
正如貪婪的矮人挖礦越挖越深,最終釋放了隱藏于地底的古老惡魔。環(huán)境污染、能源枯竭、自然災害、新冠等現代瘟疫,無一不是人類“越挖越深”觸發(fā)的挑戰(zhàn)。
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完全可以說,原子彈是魔戒,核技術也是魔戒,基因改造技術是魔戒……
魔戒誘惑和挑戰(zhàn)著人性的脆弱,而《指環(huán)王》的結局好像在說:自然,看似無序的自然,它本就有一種理性(rationality),一種超越人類理性的理性。遵從自然的理性,自然會指引人走向可能的最好結局。但這樣的指引必須在人類竭盡全力后才可能顯現,正如甘道夫的“死而復生”——
甘道夫在礦坑中和炎魔搏斗,他說,“你不能過去(You shall not pass)”,隨后炎魔的火焰將他也扯入深淵。這應該是《指環(huán)王》第一部里最催人淚下的一幕,恰如《星球大戰(zhàn)》第四部中歐比旺被光劍擊中后“灰飛煙滅”。
這樣的時刻是“成長”母題的一環(huán):父親角色的死亡將逼迫主角走上他注定的旅程。
但甘道夫并沒有死。他穿著白袍騎著白馬回來了。他宛若天神,帶來了新的、戰(zhàn)勝邪惡的力量。這是一個明顯的宗教隱喻:首先,希望始終存在;其次,在絕望的盡頭希望才會浮現;最后,希望是通過不抱希望的、孤注一擲的犧牲換來的。
回到《理想國》,在Gyges故事開啟的討論中,出現了兩個人的形象:一個人一輩子都在正義地生活,卻受盡誤解和欺壓,窮困潦倒而死;另一個人一輩子都在不義地生活,但他偽裝出正義的樣子,獲得了金錢、榮譽和地位。
前一個人,他的形象后來成為了耶穌。后一個人,顯然是僭主。但是,人們要問,一個普通人為何要過前一種生活呢?
Frodo的忠實的朋友Sam有一個回答:并不是說人要追求偉大,而是普通人的生命歷程也正像那些偉大的故事(great stories)?!澳切┕适掠郎y忘,意義非同尋常(Those were the stories that stayed with you, that meant something)?!?/p>
很難找到另一個像Frodo這樣“普通”的史詩電影主角了。他既沒有風暴降生,也沒有解鎖巨龍。他也沒有超凡脫俗的意志。到最后一部,他甚至被魔戒摧殘的奄奄一息,要靠好兄弟Sam背著向前。
但在護送魔戒的過程中,Frodo所經歷的精神和肉體的挫折磨難,也正是普通人普通的一生中所要經歷的雨雪風霜的縮影。而他的旅程告訴我們,重要的不是結局,而是堅持到最后。這正是《指環(huán)王》如此打動人心的原因。
《指環(huán)王》最讓筆者驚艷的一刻是第一部里咕嚕小盆友圓溜溜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浮現出的那一刻。他如此丑陋,卻又如此真實靈動。毫不夸張地說,那一刻我結結實實驚心動魄又驚艷到無法呼吸,同時贊美電影這種媒介的發(fā)明者——這是唯有電影能造出的夢。咕嚕的形象是由捕捉演員安迪·瑟金斯的動作實現的。20年前,這還是一項新技術。
而這樣的夢,在《指環(huán)王》里隨處可見。充盈著綠色的快活之地夏爾,白色的、哥特式的剛鐸首都……感謝新西蘭的綠野雪山,讓我們隨著護戒小分隊每到一處都是新的風景。
《指環(huán)王》里對中土世界的宏偉呈現主要不是依靠CGI.相反,在拍攝諸如矮小的霍比特人和高大的精靈間的對比時,往往是用鏡頭角度實現。這保留了一種無與倫比的真實感。
這樣的真實感貫穿始終。
在小分隊前往魔窟的漫長歷程中,鏡頭前的我們會確信他們正在長途跋涉,而非《權力的游戲》那樣到處都是傳送門,因為隨著人的前進,我們已經熟悉了他們的身形,但他們和不同環(huán)境間的對比在不斷發(fā)生變化。正如在礦坑中,移動的小分隊看起來如此渺小,而到大戰(zhàn)時,黑壓壓的大軍里根本看不到人的樣子。如此變化所創(chuàng)造的距離感真實可信。
真實感只是一條底線。從根本上說,《指環(huán)王》的影像魅力在于它不是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場景,而是創(chuàng)造了一種又一種視域。
不僅是真實的山,而是讓人感到無法抵達的、望而生畏的重重山巒,不僅是云霧,而是讓人感到無法跨越的、遮云蔽日的重重云霧。
這種視域既由人物的運動和對比的變動創(chuàng)造,又和后者一道創(chuàng)造出了非同尋常的體驗——好像這個世界的某處真的存在著一個中土世界,好像我們真的在回顧地球上曾經出現過的一段英雄的史詩。
在這個世界里,奇跡都顯得尋常了。隨時都可能出現奇跡,隨地都可能出現神跡。當震怒的樹人大軍拔地而起,“水淹七軍”時,我們眼前分明是一個西方和東方哲學里都曾描繪過的萬物有靈的世界。而當亡靈大軍浩浩蕩蕩而來,又全然不似其他同題材影視劇里那般丑陋可怕(如《權力的游戲》里的尸鬼,如《梅林傳奇》里的亡靈),而只是壯觀。
如此,扎實的影像和關于生命的哲學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指環(huán)王》的獨特魅力。原著作者、中土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托爾金本人是牛津大學的學者,他在中世紀語言學和哲學上的背景給了《指環(huán)王》豐富的哲學意蘊,還隱隱約約有著關于希望、絕望和救贖的宗教內核。
但即使不從哲學和宗教的角度出發(fā),依然顯而易見的是,《指環(huán)王》是關于人的心靈歷險,它啟示我們幸福如何可能,以及正義的生活為何值得選擇。
(首發(fā)幕味兒微信公眾號)
撰文/法蘭西膠片
大家好啊,六一兒童節(jié)快樂??!三胎準備好了嗎?
不知道我們小時候六一節(jié)的快樂,和現在我兒子六一節(jié)的快樂,是不是同一件事。
但可以明確,很多兒時的經典,慢慢變得不再讓人快樂。
今天我們就來最后一次聊聊“令人不快”的《指環(huán)王》(并不),目前三部曲重映累計票房近1.5億,只有影迷在苦撐。
這篇文章的音頻節(jié)目同時會出現在“反派影評”的一個新欄目里,具體是什么形式暫時賣個關子吧,反正你知道,波米又拖更了,于是我們把這個中間環(huán)節(jié)提出來,做成文字稿。
整體上,波米,導演楊超,還有我,都是對這次《指環(huán)王》重映感到踟躕或失望的,但經典于心中地位肯定不會變,于是我們就得仔細琢磨一下,到底變的是什么。
如果一個經典不太受歡迎了,到底是觀眾的問題,還是經典本身的問題?
我們的結論傾向于,是觀眾的問題。
但我們沒有正式答案,只有情緒是明確的——沮喪,悲觀。
本文8000字,略長,讀完它,這個兒童節(jié),也就結束了。
【特別提示:完整節(jié)目請收聽反派影評近期相關推送】
波米:《指環(huán)王》三部曲在大陸以4K版重映,出現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堆年輕觀眾給《指環(huán)王》打差評,覺得這個片子頁游質感,又臭又長,當然就引起了我跟膠片乃至楊導這樣年齡段大的觀眾的反彈,這什么情況?世界完全變了?我記得還有公眾號寫的標題是“經典死于今年”。
法蘭西膠片:其實它的差評比例占的沒那么高,十幾比一吧,但那“一”我也覺得很納悶。當時是這樣的,第一集上映后的那個周末,禮拜天中午快12點的時候,我無意點開貓眼一看,這么多差評!就懵了!大部分是說這片子怎么這么長。
波米:都沒看過《復仇者聯盟4》。
法蘭西膠片:這是個智商問題,你買票的時候你沒有意識片長嗎?于是我就發(fā)了一個朋友圈,說《指環(huán)王》差評言論又超出我想象力了。
波米:無底線。
法蘭西膠片:好像是桃姐看見我發(fā)了這個,他也去搜了一下,我估計他一搜也懵了,然后他就發(fā)了一個微博,他是微博大號啊,馬上就炸了,上萬的轉發(fā),緊接著所有媒體就開始跟進。
其實大部分影迷的吐槽就是,打差評的這代人是刷短視頻長大的,等于把幾個短視頻平臺罵了一遍。
波米:楊導怎么看,電影死于今天?
楊超:我是看見這標題之后,以為出什么大事了,我確實是有點驚奇,它和短視頻流行的程度有關系。
謝飛老師說過一句話,說美劇就是這個時代的長篇小說,我覺得特別對,每集三個小時的《指環(huán)王》,三部加一塊,當一套超級升級版的美劇,這個心態(tài)就會好很多。
我覺得在這個時代,用這種影像的方式讀長篇小說是一個高質量的享受,從文化受眾的角度來說,這個東西是不值得差評的。
波米:膠片上次跟我說這次4K重映版有問題,所以我就想說這次重映的包裝形式,包括格式,是不是也會造成一種觀影落差。
后來我是三部IMAX連看,能看到它的畫質一部比一部提升,但第一部尤其不行,開場索倫被砍掉手指的那一戰(zhàn),說刻薄點,是有點“渣渣輝”什么的,IMAX也放大了所有問題。
法蘭西膠片:這次我原本想通過IMAX看看當年我落下什么畫面細節(jié),一開始我還挺期待這個格式,結果我看到的所有細節(jié)都是負面的。
波米:我也是!童年濾鏡碎了!
法蘭西膠片:現在我看第一集里CG小人跑步,機械感到了我無法容忍的程度,薩魯曼派出去天上飛的鳥,那都是什么???還有遠景和近景拼貼的虛假感,就像以前老電影那種沒錢造景似的,包括地下造兵場,問題特別嚴重。
哪怕是最好的第三集也沒撐住,弗羅多和山姆最后從毀滅之山逃出來的那個鏡頭,人都變成馬賽克了。
我覺得真正地做法是不要貪圖IMAX或者4K,哪怕像喬治·盧卡斯在1997年重新用CG修了正傳《新希望》一樣,修的話,可能老的原教旨會不高興,很多實拍的人偶就變成道具了,但是彼得·杰克孫基本上是數字時代,模型建筑你可以不用管,你就把數字特效那部分再規(guī)整一下,會更好。
波米:對,有一個說法我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就是這次的這個所謂4K版本掃描,其實也沒做得太細。因為《指環(huán)王》三部實拍部分都是用膠片拍的,但它的數字中間片是2K的,那么這4K版怎么做、包括是否修復,都不是掃描一遍這么簡單。
你看當年《泰坦尼克號》IMAX的重映版,他們就是真的砸錢全修了一遍,畫幅在原來的版本上加寬了,多了19%的信息量。那這次《指環(huán)王》重映可能版本制作也沒那么講究,尤其第一部看著問題最大,整個4K版不是讓畫面更精致了,而是把原來特效上的缺點放大得更明顯了,所以說第一部集中出現的差評,可能確實也跟版本的“糙”有關系。
波米:剛才說了制作上的問題,說白了,你最后還是因為長,看不進去。
法蘭西膠片:第一集剛開始田園生活,新觀眾可能覺得巴金斯那老頭是主角,演了半天,老頭走了,侄子成了主角,可能大家對原著完全沒有認知的話接受的信息量有點過大。
波米:巴金斯這個人物只是一個引導性人物,第三集這種問題也很多,沒辦法。
我不知道年輕觀眾看沒看過《霍比特人》,他要看過,應該知道《霍比特人》最后一幕銜接的是《指環(huán)王1》,所以我覺得老觀眾看到第一幕開頭是很澎湃的,其實做了一個隔了十五年的正反打,《霍比特人1》拍的是洞里面的巴金斯。
楊超:這個差評是不是都是在第一集重映時比較多?
波米:嗯,但二三集就沒票房了,都是我們去刷的。
楊超:第一集從它整個的故事而言,我們不考慮所有的IP文本流量和接收度的話,就對一個魔幻電影來說它可沒啥高潮戲。
最后那場決戰(zhàn)在林間進行,完全寫實的,觀眾可能會問,這就結束了嗎?后面大戰(zhàn)在哪兒?主人公牛逼在哪兒?沒有,根本不符合類型!
但是西方觀眾可以接受它,因為它有書,沒有人會置疑這件事,這些新觀眾如果不知道《魔戒》,那第一集真是一個不好看的類型片。
波米:當然我們回到自己小時候,我們也沒看過原著,中國觀眾也沒有基礎,但它有炎魔,特效那時候在保質期,而且是真沒見過。
法蘭西膠片:當年第一集看完,哪怕看到結尾,哪怕已經結束了,弗羅多和山姆劃小船走了,出字幕了,你腦子里還在想炎魔呢!
楊超:沒錯!
波米:甘道夫“死”了,但我們不知道后邊他還活著,其實是有一個巨大的傷痛情緒的蔓延,但是我會是覺得其實是特效保質期一過,又是單體電影,完了它確實又是流水賬,尤其我這次在看,所謂護戒聯盟也不存在,小分隊它解體了,原因其實很倉促,就是覺得沒戲了,走了。
法蘭西膠片:咱們以前看的時候會覺得,哎呀,這事沒干成啊,你也不知道后面會怎么樣。但是我現在重新看,覺得就從甘道夫“犧牲”之后,那種情緒一直蔓延著,并且暗示著這個隊伍要歇B,他們緊接著去拜見精靈女王,精靈女王看那幾個人的眼神,其實就劇透了這一點。
波米:以現在敘事效率來說,如果他想拍一個失敗,其實是《復仇者聯盟3》的拍法,一路壓迫到最后甘道夫“詐死”,這個戲一收?,F在他剛死,突然進入另外一個情境,精靈的情境,我都要適應一陣,精靈情境還要兼顧著麗芙·泰勒的愛情戲,觀眾接受不了。
楊超:其實是像膠片剛才說的那樣,他最后在寫剩下的幾個人。一般是寫個小團隊護戒,勇敢朝前邁進,他不要這么寫,他的故事就是要讓每個人做出選擇,尤其是讓那幾個關鍵主人公在不同困難中做出自由選擇,逐漸分崩離析。
波羅莫突然變成一個重要人物,以一種先壞后好的方式,以一個火光離去了,他最后選擇是對的。然后弗羅多做出選擇,他被波羅莫傷害了,還被逼到了岸邊,幾乎想放棄,最后突然間決定要走。山姆做出了最重要的選擇,兩個人一個小船一個湖邊,在魔幻電影里面干燥極了,太不好看了,他就寫這件事,寫他們都實現了自由意志,我就要作為忠實于我的主人,忠實我朋友的那個人,這件事是非常牛逼的選擇,包括被拋下的阿拉貢也同樣了做出了一個超越愛人和精靈的選擇。
波米:我特別理解年輕觀眾,就這個片子它有的時候是情感上有點中二,特別像日漫,我們仍能被感染,但它不太講邏輯,它最后的結局是阿拉貢、萊戈拉斯和金利三人決定去救梅里跟皮平,看過《復仇者聯盟》的觀眾都會覺得,戒指在弗羅多那兒,你能追,卻不追,反而那兩霍比特人被抓走了,他們也是人,我們要救他們,去救兩個路人甲,這是一個中二熱血的東西,但是你從邏輯上來講這又沒有主次。
楊超:必須得提個醒,他們沒辦法接近魔戒。
波米:它只展現了女王黑化,女王本來也沒跟他們走,你得把阿拉貢、精靈王子、矮人都來一遍才行。
楊超:反而他拍的是阿拉貢經受住考驗了,那更不能理解為什么不去幫弗羅多,而且從來沒展現過魔戒對矮人和萊戈拉斯有啥影響,根本就沒有影響啊。
波米:這么一看,好像這屆傻B觀眾是有道理的,這確實是個爛片……打住了,小丑竟是自己……咱們快回來,說點高大上的。
波米:這兩年大量經典電影重映,膠片你重映的基本都去看了,我覺得你也可以聊聊有一些評分真的就降了,《指環(huán)王》算一個,而且算差評挺多的,年輕觀眾不理解。還有一個是《龍貓》,當時豆瓣評分一度降了0.2分,這兩個算是我這次印象當中重映降了分的。當然還有升了的,就是《阿凡達》在豆瓣評分升了0.1。
法蘭西膠片:重映是市場快不行了,想增溫,放一個經典牛B片,提提士氣,臨時抱佛腳的事,你看第一部的發(fā)行就出現大問題,拷貝送不到,等于說第一部最應該去提氣卻沒成,直接啪就上來,來不及做一些話題,也沒有任何人去推動這件事。
波米:很有可能是這樣一個過程,4K重映,包裝了一波新海報,物料第一波看的人肯定是爺青回,肯定都是在社交網絡上吹當年特效怎么牛B,年輕觀眾一看特效這么牛B我去看吧,一看什么玩意,第一部也確實特效差,那自然就差評。
我也同意剛才膠片的判斷,就整個輿論車禍可能也有點雙方較勁的意思,也許年輕觀眾覺得它傻B的也沒有那么多,或者那么嚴重。
法蘭西膠片: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說咱們現在言論是“開放”的,我的意思是說,他有什么感受就會去說什么,回到二十年前,假設有一個人他也覺得《指環(huán)王》節(jié)奏有點慢,理解不了,但是他不會隨便就說這個電影是大傻B,至少這個話他得想想是否理智。
波米:你說得對,咱們那批觀眾當年對于好萊塢工業(yè)以及托爾金這種西方名著是有仰視的。
法蘭西膠片:你看現在咱們排前二十名票房的全是中國片,要么就是《速度和激情》和《復仇者聯盟4》,工業(yè)不一樣了,他們覺得你們好萊塢水平跟我這也差不多,你那東西翻篇了。
波米:東升西降,最后阿拉貢還來一嗓子“西方世界的人們團結起來”。還是剛才那個問題,兩位覺得,尤其膠片聊一聊,為什么像《龍貓》《指環(huán)王》這種評分降了,但《阿凡達》這種就升了?
法蘭西膠片:《龍貓》是在于我們經過二十年CG動畫熏陶,回頭再看2D,有些觀眾,或者說是視覺形成習慣的觀眾,不會覺得它的質量有那么重要。
波米:手繪沒那么重要了。
法蘭西膠片:是的,并且《龍貓》有的時候還挺自然主義的,它就玩沒發(fā)生太多的情節(jié),可能有人看的時候,還覺得這是干嘛呢,老爸在那兒寫字,小女孩在那兒翻跟頭,這是什么玩意?在今天這個時代他會有一些審美差異。還有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一點,互聯網“言論開放”,看見不滿你就直說,原先不是這樣的。
波米:原先是宮崎峻神化了之后才傳到中國。
法蘭西膠片:對,《龍貓》那是人家公司的標志,吉卜力的“跳跳燈”。
波米:還有就是像《指環(huán)王》,當時上映,中國的所謂電影院也就是一線城市、二線城市,原來都說好的,其實主要都是影迷,大家影迷標準是一樣的,宮崎峻厲害,《指環(huán)王》厲害,直到現在,這些東西才傳到非影迷這里,才破圈。
法蘭西膠片:所以為什么《阿凡達》分數又高了,就是它相對而言,其實離我們挺近的,它當年就破圈了。
波米:從現在的口碑來看,卡梅隆這《泰坦尼克號》和《阿凡達》兩個經典持久度比宮崎峻和《指環(huán)王》要高,但從另外一個角度,其實不是,這兩個片子本來就特通俗,觀眾到現在看還能哭。
法蘭西膠片:《阿凡達》重映的時候我是去看的,說實話,從技術上你要是找破綻的話很難,無非就是動捕這個層面的技術還稍稍有一點瑕疵,但它場景性的東西一下就把這些全部掩蓋掉了,四個納美人往懸浮的大石頭塊上爬,這是一個很沉浸式的東西,卡梅隆思維意識也比較好,他不像彼得·杰克遜那時候還B級思維,喜歡做怪臉什么的。
波米:彼得·杰克遜拍《指環(huán)王1》的時候還是卡梅隆在拍《終結者1》的時候那個樣子。
法蘭西膠片:嗯,彼得·杰克遜在第一集剛剛獲得成功的時候,他第一件事,就把劇組所有人全部招回來,補拍二三集里所有拍low了的鏡頭。
楊超:我覺得它還有一個通俗度的最大公約數,《海上鋼琴師》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包括《阿凡達》,它一直是一個在科幻中非常平庸的作品,它在概念上在世界觀上它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東西,它屬于每一個細分領域的底層,向上被破圈公約的那部分,任何人都可以理解那部分,環(huán)保題材,弱勢民族,難民,這種東西保鮮度確實能更長一點,而所有涉及到一個細分領域,一個文化深的地方,《指環(huán)王》就是,本身就不容易破圈。
我一直吐槽好萊塢這一點,他們始終是越來越奔著低幼走,從13歲往下直奔小學生而去,可供好萊塢做的科幻文學已經積累了很多,但他們不做,沒辦法,他們分得挺清楚的,覺得那種東西可能更適合小說。
我完全不能理解為什么《阿凡達》成了一個行銷的東西,《海上鋼琴師》是更奇怪的一件事,不但滿足了一種很文青的心態(tài),它是寫藝術家沒錯,也很好聽,它的味道也對,但是它真的是蠻屬于那種最表層的東西。
波米:斗琴是以誰快,看誰琴弦能擦出火來,這是中國人對于奇觀的滿足。那你怎么能說彈得快就是牛B的,就是好的音樂?簡直就是《青藏高原》最后誰能唱高音誰就牛B,這是挺抖音一個理解方式。對了,《情書》最近也重映了。
法蘭西膠片:但《情書》吧,我?guī)啄昵昂孟褡霾稍L還是什么工作的原因,就重新在電腦上看了一遍,就跟以前上高中時看的感覺不一樣。
波米:降還是升?
法蘭西膠片:降啊,就有點像一種技法已經喪失了個人專屬權的東西。
波米:你說這個可能好多人也在說《指環(huán)王》,我說年輕觀眾你別忘了很多你后來看到的牛B的特效,人物造型想法,甚至對戰(zhàn)場面,什么奇兵對沖,這些可能全部都是來源于《指環(huán)王》的。
法蘭西膠片:就像《雙塔》攻城戰(zhàn)模板,它變成個技術,誰都可以用。
波米:二位覺得還有哪些經典如果再重映,可能會面臨《指環(huán)王》,甚至比《指環(huán)王》更糟糕的車禍場面。我有點冒犯楊導的心頭好,我會覺得《黑客帝國》如果重映,尤其第一部,會有點危險。
楊超:我覺得沒問題,我們必贏,哈哈。《黑客帝國》在類型上沒有任何錯誤,一也沒有,他最后給出的這種快感要比《指環(huán)王1》強多了。
波米:子彈時間就最過時,包括飛踢,現在大家覺得這不就是隨便一個游戲都在那兒一轉,這個東西就不叫事。
楊超:《黑客帝國》會常新的。
波米:我自己當然是覺得《黑客帝國》有很社會意義上的一些表達,但是我還會認為因為這些表達,它可能會形成一個門檻障礙,尤其二和三有點要翻車,先知出來,念經,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二位覺得還有什么經典會重映呢?
法蘭西膠片:這么一問,感覺二十一世紀沒經典啊。
波米:完蛋了。那我再說遠一點,你覺得《教父》要重映呢?
楊超:非常明確地告訴你,沒戲,死得透透,為什么呢?我最近剛剛跟兩個年輕人給他們拉《教父》,他們的反應,要不是我不停地說,他們早就想棄了,太慢了,從頭到尾全是老人,滿臉皺紋的美國人,跟我有啥關系。
他們對六十年代美國的氛圍,那個燈光,整體陳舊的質感,根本進不去,你說男人必看經典,我三十歲以后再看看吧。
法蘭西膠片:《肖申克的救贖》重映也許會好一點,它最后有釋放感。
波米:而且有架空,《這個殺手不太冷》也行,但在西方語境,就是在一個左派語境可能就會過時,因為它畢竟牽扯到跟未成年女性的事情,說它算一個PUA的過程,把它給美化了,扣這么一個帽子。二位覺得國產片或者港片呢,哪些能再放?
楊超:《無間道》可以再放,整體的懸疑度有。
法蘭西膠片:《無間道》可能ZZ上有問題。
波米:黃秋生、杜汶澤,這主要是審查上,其實我覺得最危險的是《黑社會》,哪怕你把刪節(jié)版《龍城歲月》拿出來放,首先年輕觀眾肯定就覺得是陰陽怪氣,杜琪峰的片會死得很慘,其他的那些男人片也會死得很慘,沒有政治的問題也會死得很慘。哪個我覺得最保值,《神探》,因為燒腦。
法蘭西膠片:你說《神探》我覺得還不如《暗戰(zhàn)》。
波米:其實我們聊這么多,牽扯到一個議題,如果一個經典不太受歡迎了,到底是觀眾的問題,還是經典本身的問題?
法蘭西膠片:每個時代都有觀眾聚集在一起的統一的口徑,咱們現在對于經典電影的統一的口徑,其實是豆瓣核心的那些人,都是弱勢群體,現在更龐大的,能夠發(fā)生輿論的是微博,包括大家在所謂的知識分子完全推倒之后,沒有一個言論的標桿或者領袖。
波米:各個行業(yè)都沒有標桿。
法蘭西膠片:所以這很容易就變成了一個以劣質的共同體為核心的結論,咱們幾個肯定是干不過的。
波米:楊導最后怎么看這個問題,因為短視頻的出現,那是不是它這個趨勢就是悲觀的。
楊超:表層觀眾始終在變動之中,所以并不存在一個固定的觀眾群體,我們現在說的品位取決于當下一兩年之內的年輕觀眾,這些人再過兩三年會有很大變化,當然電影的原教旨主義者,超級影迷他們會有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跟隨電影史的合理的動機,其實真正值得討論的問題是這群觀眾如何和表層觀眾有不停地換水,我覺得在健康的電影環(huán)境中應該更多地交流,現在其實很多時候是分層的,尤其在現在表層觀眾話語權被放大之后,他有一種不管不顧的感覺,一部分年輕觀眾他們覺得自己此刻我讀得書,我看得電影,我的學識修養(yǎng),以我的需求決定了我這個時候喜歡什么東西,很大情況下這些喜歡都是被最近的短視頻塑造的,他們將來的其中一部分人會沉淀到底下去。
我其實在抖音上也看過電影,也就三分鐘,因為我的觀片三分鐘我就過去結束了,我都是這樣,我估計很多人都是這種感覺,就是說時間關系,這是有性價比的觀影方式。
法蘭西膠片:咱們小時候看北京二套環(huán)球影視欄目,它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就是拉片,我最早看《黑客帝國》就是被它拉片,但是我會拿小本本記下來,去找完整的電影看。那個時候,咱們獲取信息量很少,沒選擇。
波米:它的觀念是在于你是不是就認為你看了這個就等于看過完整電影了。
楊超:所以好電影的真正價值就是說你得告訴所有的人那是絕對不可以概括的,但其實很多不好的電影還真就可以概括了。
波米:問題是在于,你知道《逐夢演藝圈》是不好的電影,你也知道《指環(huán)王》是好的電影,但是比如像《毒戰(zhàn)》或者《007天幕危機》,在他們那兒就是爛片,從另外一方面我自己會覺得它是完全被低估的電影,其實大量電影是這樣的,以前上中學的時候,我們還是看原片,現在大部分中學生看電影都是三分鐘看電影。
法蘭西膠片:換位思考,那些人不想去看那么長,他可能自己也累夠嗆,只能這三分鐘躺平,看完就睡覺去了,但是,做電影解說的這個人,做三分鐘電影的這個人,他就是以促進你睡覺睡舒服了來去做的,因為我看了一些網大,我也在觀察,開播第一天網大上線,他的豆瓣底下就好多評論寫的是,我是從谷阿莫來的,我是從抖音來的,報門號了。
波米:他還想讓別人點贊,大家都是這么來的。
法蘭西膠片:嗯,他就看了三分鐘解說就來豆瓣打分,但我只是在網大里看過,真正院線電影沒這么囂張。
楊超:一定會有問題的,因為大家的視覺刺激已經變成習慣了。
波米:看《指環(huán)王3》肯定就剪猛犸象,就剪最牛B的場景,給它弄成三分鐘,可是我們談到《指環(huán)王》有時候,它的魅力就在于它就為了那三分鐘的名場面,前面這么多的劍拔弩張的對質,這個東西才是一個儀式感的完整性,但是現在他們反哺回去看了,我三分鐘的名場面看完等于看了你三個小時。
楊超:電影被快進看,這是這個時代最大內部潰爛式的傷害。在下一個時代,就是說電影這門藝術吸引人類眼睛的數量,其實是它的生命線,就是你耗費人多少時間證明電影是不是成功,他掏的錢反而是一個小成本,他真正的成本是兩個小時的生命,然后他不愿意給你,他就給你三分鐘,這是對電影最大的侮辱。
波米:我再說一句,因為能快進,當時DVD出來的時候,西方那邊就說過電影已經死了,后來好像《復仇者聯盟1》出來的時候,電影又死過一回,就是你看馬丁他所追求的是電影院,從一個角度來說每一代人都挺矯情的,或者說我們看馬丁覺得矯情,那下一代人看我們也覺得矯情。
從另外一方面,馬丁確實是鄙視鏈的頂層,他所有電影都是在電影院看的,他就可以鄙視我們這些看DVD長大的,也可以鄙視昆汀,昆汀看錄像帶長大的,又可以鄙視看谷阿莫長大的,那確實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為什么二戰(zhàn)之后出來一批伯格曼、費里尼、老塔,說白了不就是二戰(zhàn)之后大家愿意看沉重的東西,都殺老實了。像日本,為什么出那么多大師,到后來越來越不行,當時全是戰(zhàn)爭傷痕激起來,國民性就是那么嚴肅。
楊超:歸根結底人類還是需要凝視一些東西,特別嚴肅地看一個東西。
法蘭西膠片:但是,潘多拉魔盒打開了,咱們其實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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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道夫用魔杖驅除魔鳥時異常感動。我覺得男主角是傻逼呢。山姆多好。山姆又溫厚又忠誠又善良。我愛山姆~~另外精靈們實在是太美了。精靈王子打翻大象時太帥了。矮人說的那句話“這樣也只能算一個”也好有愛哈哈。
原來真的可以被友情、信念和正義給感動。。。
04年奧斯卡陪練片都很弱,所以也沒什么冤案。小金人發(fā)給三部曲,PJ拍完LOTR本來就是一件偉大的事情。鑒于電影的要求,老左怨念的“霞爾平亂”是不能有的,拍了絕B被噴成畫蛇添足。當然就一部忠于原著的電影而言,PJ做得很到位了,不過要看完三本書三部片絕對需要足夠的毅力和體力。
亡靈奔涌那里很帥??????
我覺得魔戒最虐的地方是后記,Aragorn帶著光榮逝去,Arwen終老洛絲羅林,Lego和小矮人帶著fellowship最后的回憶遠去。于是從此我就對人生抱有不管怎樣都不會有HE的陰暗想法>_<所以電影就沒拍= =||
與咕魯相比,弗羅多是幸運的。他具有別人無可比擬的強大的純真力量。但他毀滅了魔戒,卻無法清除內心被喚醒的邪惡。誰能說在故事最后他遠渡海外,不是一種高傲的自我放逐?也許在索倫被消滅的那一刻,他也明白了邪惡的不可戰(zhàn)勝。只是不得不與之抗爭是英雄的使命。
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是甘道夫;精靈戰(zhàn)斗的時候,導演不會毀了他的美貌,別提萊戈拉斯了;裹著蜘蛛絲的弗羅多就像埃及艷后克婁巴特拉;胖子是重要的,他們可以背你;倆人被困在末日火山上,我說要有鷹,于是有鷹了;我差點以為阿拉貢要迎娶萊戈拉斯;弗羅多和山姆是真愛,絕逼的真愛。我要再看原著。
不知為何很不喜歡霍比特人那條線……拖沓啰嗦 但又不能不要 人皇那條線最喜歡了 真正的氣勢磅礴(P.S.從冰火追過來發(fā)現魔戒當真是真善美極了(P.P.S.甘道夫升級之后為什么還是用法杖打人 一直在等著他念咒語發(fā)大招蕩平敵軍來著
每次看魔戒都會被奧蘭度驚艷到~
即使在一起喝過多少次酒,逛過多少次街,掏過多少次心窩,共度過多少時光,許多人還是沒能擁有一個能背起你從地獄走向天堂的朋友——山姆。
我就不明白甘道夫升級為白袍巫師了怎么不愛使魔法,改成肉搏戰(zhàn)士了。一直期待他使一招毀天滅地……
巨制就是巨制魔幻這題材少了美刀那不是人玩的感想如下:幽靈大軍戰(zhàn)斗力堪稱最強阿拉貢你早調人馬來省事好多 就是看著像清鼻涕 甘道夫你這個白袍兒怎么灰頭土臉沒有人家薩魯曼當得有氣勢捏?精靈弓箭手萌~萌~萌~一大笑點是矮人金利 四個霍比特人就數弗羅多不討喜這是角色設定沒有辦法 嫁人就嫁阿拉貢介樣的人不過麗芙你臉也太長了我設定成寬屏還盛不下你的臉 有人說山姆和弗羅多其實是斷背我看很有根據 所謂那會心一笑一切都明了 那額頭一吻你別再敲打我心門 額我又腐了 最后壓軸凱特你粲然一笑我瞬間傾倒!總結:60塊收這6張D9值
故事就是簡單的正邪對抗,正派不斷開掛,反派智商不斷掉線,啰嗦拖沓,幼稚低齡,人物單薄,所謂的史詩感無非就是靠大而多的CG生成物堆砌壯觀場面......這種電影這么受歡迎真是電影墮落和現代人膚淺浮躁的寫照啊
魔戒比其他魔幻系列的厲害之處在於中心的設定,沒有一貫的非黑即白,魔戒就是一個赤裸裸的誘惑。每個人面對他,都會遲疑。是選擇克服這種誘惑還是被它所俘虜,全在於你自己。甘道夫最後給孩子們說:我不會讓你們【不哭】,是人都會【哭】。我們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幸福?!灸Ы湎盗薪Y束。成仙了!哈】
全部看完三部加長版,Sam都快超越Aragorn成為我魔戒三部曲里最愛的角色了,太忠誠正直了,得友如此一生無憾啊。向Peter Jackson致敬,即使4個半小時坐的人屁股疼,這始終是部偉大的三部曲。
終于結束了,一切如常,我卻回不去了
要是讓peter jackson來拍西游記,會怎樣??
阿拉貢20年沒洗頭了,還是帥得一如既往;我只要2天不洗頭,就跟咕嚕一樣[苦澀][苦澀][苦澀]
一口氣看完三部白金加長版,對于這樣的片子,只有兩個字形容:經典。相對于駭客帝國,這三部的連續(xù)性非常好,值得稱贊。
最服的就是山姆了,走了那么長的路,路上吃得那么少,一點兒沒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