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教師達呂望著兩個人朝山上走來,一個騎馬,一個步行。學校建在半山腰上,他們還沒有爬上門前的那段陡峭的斜坡。廣闊的高原上一片荒涼,他們踏著雪,在亂石叢中艱難而緩慢地走著??吹贸鰜恚R不時地打滑。還聽不見它的聲音,但看得見它鼻孔里噴出的熱氣。兩個人當中,至少有一個是熟悉這地方的。他們沿著小路走著,這條路已經(jīng)被一層又白又臟的雪蓋住幾天了。達呂估計半小時之內他們上不了山。天氣很冷,他回到學校去找件粗毛線衣穿。
他穿過空蕩冰冷的教室。黑板上,用不同顏色的粉筆畫著法國的四條大河,已經(jīng)朝著它們的出海口流了三天了。干旱持續(xù)了八個月,滴雨未下,卻在十月中突然下起雪來,散居在高原上各村莊里的二十來個學生都不來上課了。只好等著天氣轉晴。達呂只在教室旁自己住的屋子里生火,這屋子也朝著東面的高原。一扇窗戶,和教室的窗戶一樣,向南開著。從這邊看,幾公里之外,高原開始向南傾斜。天氣晴朗的時候,可以看到一道紫色的山梁雄踞在天際,那兒是沙漠的門戶。
達呂暖和了一些,又轉回到他剛才看見那兩個人的窗前。他們不見了。他們是在爬那個山坡。夜里雪停了,現(xiàn)在天色不那么陰沉。清晨到來的時候,光線暗淡,云層不斷升高后仍未見怎么明亮。直到下午兩點鐘,天仿佛才開始大亮。但這總比近三天來的天氣好多了。那三天里,天色一直黑沉沉的,紛紛揚揚的大雪下個不停,變換不定的狂風搖撼著教室的雙重門。達呂只好長時間地枯坐在屋子里,只是到隔壁耳房喂雞或取煤時才出去一下。幸虧北面鄰近的塔吉德村有輛小卡車,在大學前兩天給他送來了給養(yǎng)。四十八小時之后,小卡車還要來。
不過,即使大雪封山,他也有東西對付,小屋里堆滿了一袋袋的小麥,那是政府存放在他那里的,以便分給那些家庭遭受旱災的學生。實際上,災難落到了他們每個人的頭上,因為他們都很窮。達呂每天把口糧分給孩子們。他很清楚,這幾天氣候惡劣,他們一定缺糧了。也許,晚上會有學生的父親或兄長來,他就能把糧食分給他們了。反正要和下一個收獲季節(jié)接上氣。運小麥的船已經(jīng)從法國開來了,最艱苦的階段已經(jīng)過去。但是難以忘懷的是這場災難,這群在陽光下流浪、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人們,那連續(xù)數(shù)月干得象燒過的石灰一樣的高原,那漸漸蜷縮龜裂、真象焙燒過似的土地,那一塊塊噼啪作響、腳一踩便化作粉末的石頭。羊成千成千地死去,這里那里也有一些人咽氣,但是無人問津。
在這場災難中,他幾乎象修道士一樣地生活在這所偏僻的學校里,所求無多,安于淡泊艱苦的生活。他有粗施灰粉的四壁,有狹窄的沙發(fā),有白木書架,有井,有每周糧水的供應,他已經(jīng)覺得自己象個大老爺了??墒峭蝗幌缕鹆诉@場大雪,既不事先通報一聲,也不等等雨水的緩解。這地方就是這樣,生活是嚴酷的,即使沒有人也是如此,有了人也無濟于事。然而,達呂生于斯,長于斯,到了別的地方,他就有流落之感。
他走出房門,來到學校前面的平地上。那兩個人已經(jīng)爬到了半山坡。他認出騎馬的人是巴爾杜克西,一個他認識已久的老警察。巴爾杜克西用繩子牽著一個阿拉伯人,此人跟在他后面,綁著手,低著頭。警察舉手打了個招呼,達呂沒有理會,全神貫注地看著那個阿拉伯人。那人身著褪色的藍長袍,足登涼鞋,但穿著米灰色粗羊毛襪,頭上包著又窄又短的纏頭。他們越走越近。巴爾杜克西穩(wěn)住牲口,免得傷了阿拉伯人,兩個人一起慢慢地往前走。
走到人語可聞的距離時,巴爾杜克西叫道:“從艾拉莫爾到這兒才三公里,可整整走了一個鐘頭!”達呂沒有應聲。他穿著厚厚的毛衣,顯得又矮也又胖,正看著他們上山。那個阿拉伯人一直低著頭。他們上了平地,達呂招呼道:“好啊,進來暖和暖和吧?!卑蜖柖趴宋髻M勁地下了馬,手里還攥著繩子。他朝小學教師微微一笑,小胡子向上翹著。他的深色的小眼睛深嵌在曬黑的額頭下面,嘴的四周滿是皺紋,使人具有一種專心致志的神氣。達呂接過轡頭,把馬牽到耳房,又回到來客那里,他們已在學校里等他了。他把他們讓進自己的房間,說: “我去教室里生火,我們在那兒舒服些?!碑斔氐椒块g里的時候,巴爾杜克西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了。他解開了栓阿拉伯人的繩子,此人正蹲在爐子旁邊,朝窗戶那邊望著。他的手一直綁著,纏頭已推到腦后。達呂先是看到了他的大嘴唇,飽滿,光滑,幾同黑人;但他的鼻子高直,目光陰沉,充滿了焦急的神色。纏頭下露出固執(zhí)的額頭,被太陽曬得黝黑,此時凍得有些發(fā)白,當他轉過臉來,目光直直地看了達呂一眼時,那整個臉上又不安又倔強的表情使他大吃一驚?!暗侥沁吶グ桑边_呂說,“我去準備薄荷茶?!薄爸x謝,”巴爾杜克西說,“真是一樁苦差事!我真想退休了?!彼贿呌钟冒⒗Z對犯人說:“來吧,你?!卑⒗苏玖似饋恚p手綁在前面,慢慢走進教室里去。
達呂端來茶,還拿了把椅子。可是巴爾杜克西已經(jīng)高高地坐在第一張課桌上了,阿拉伯人背靠講臺蹲著,面對位于講桌和窗戶中間的火爐。達呂把茶杯遞給犯人,看到他的手綁著,猶豫了一下:“也許可以給他松綁了吧?!薄爱斎?,”巴爾杜克西說,“那是為了路上押送才綁的?!彼饋恚灰娺_呂已經(jīng)把茶杯放在地上,雙膝跪在阿拉伯人身旁。此人一聲不吭,目光焦急地看著他給自己松綁。松開之后,他兩手來回揉搓著勒腫的手腕,然后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迅速吸著滾燙的茶水。
“好,”達呂說,“你們這是要到哪兒去?。俊?/p>
巴爾杜克西從茶杯里撅出小胡子:“就到這兒,孩子?!?/p>
“這樣的學生可真怪!你們要在這兒過夜嗎?”
“不。我要回艾拉莫爾。而你,你把這個伙計送到坦吉特去。那兒有人在混合區(qū)等你?!?/p>
巴爾杜克西望著達呂,親切地微笑著。
“你在瞎說什么呀,”達呂說,“你在嘲弄我嗎?”
“不,孩子。這是命令。”
“命令?可我不是……”
達呂猶豫了,他不愿意讓這位科西嘉老人難過。“反正這不是我的事?!?/p>
“嘿!這是什么意思?打起仗來,什么都得干?!?/p>
“那好,我等著宣戰(zhàn)。”
巴爾杜克西點點頭。
“好。不過,命令在此,與你也有關?,F(xiàn)在好象局勢不大穩(wěn)。大家都在說要發(fā)生暴亂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已經(jīng)被動員了?!?/p>
達呂還是那副固執(zhí)的樣子。
“聽著,孩子,”巴爾杜克西說,“你要明白,我很愛你。我們十幾個人在艾拉莫爾,要在象一個小省那么大的地方上巡邏,我得回去。他們讓我把這個怪物托付給你,我就立刻回去。不能把他放在那邊。他村里的人鬧起來了,要把他搶回去。你得在明天白天把他送到塔吉特。你這么壯,二十來公里的路嚇不倒你。然后就完事大吉。你又會見到你的學生們,過著安靜的日子。”
墻外傳來了馬的噴鼻聲和馬蹄的踢踏聲。達呂望望窗外。天確實轉晴了,陽光普照著白雪皚皚的高原。一旦積雪融盡,太陽就會重抖威風,繼續(xù)燒烤這片石頭地。一連多少天,總是那樣藍的天空還會把干燥的陽光傾瀉到這片闃無人蹤的荒涼大地上。
“說來說去,”他說著轉向巴爾杜克西,“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沒等警察開口,他又問:
“他說法語嗎?”
“不,一個字也不會。我們找了他一個月,他們把他藏起來了。他殺了自己的表兄弟?!?/p>
“他反對我們嗎?”
“我不認為。但誰能知道呢?”
“他為什么殺人?”
“我想是家庭糾紛吧。好象是一個欠了一個的糧。弄不清楚。反正是他一砍刀殺了他的表兄弟。你知道,象宰羊一樣,嚓!……”
巴爾杜克西作了個用刀抹脖子的動作,引起了阿拉伯人的注意,不安地望著他。達呂突然感到怒火中燒,他厭惡這個人,厭惡所有的人,厭惡他們的卑鄙的惡意,厭惡他們午休無止的仇恨,厭惡他們嗜血成性的瘋狂。
茶壺在爐子上咝咝作響。他又給巴爾杜克西倒了一杯茶,遲疑了一下,也給阿拉伯人倒了一杯。他還是 那么貪婪地喝著,他的胳膊抬起來,掀開了長袍,小學教師看見他的胸脯瘦削,但是肌肉發(fā)達。
“謝謝,孩子,”巴爾杜克西說:“現(xiàn)在,我走了?!?/p>
他站起來,朝阿拉伯人走去,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繩子。
“你干什么?”達呂冷冷地問。
巴爾杜克西怔住了,給他看繩子。
“沒有必要。”
老警察猶豫不決。
“隨你便。你當然是有武器嘍?”
“我有獵槍。”
“在哪兒?”
“在箱子里。”
“你應該把它放在床邊?!?/p>
“為什么?我沒有什么可害怕的?!?/p>
“你瘋了,孩子。如果他們造反了,誰也逃不掉,我們可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啊?!?/p>
“我會自衛(wèi)的。就是看見他們來了,我也有時間準備好?!?/p>
巴爾杜克西笑了,然后,小胡子突然遮住了仍舊很白的牙齒。
“你有時間?好。我也是這么說來著。你總是有點冒冒失失的。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愛你,我的兒子原來也這樣?!?/p>
同時,他掏出了手槍,放在桌子上。
“留下吧,從這兒到艾拉莫爾用不了兩支槍?!?/p>
手槍在漆成黑色的桌面上閃閃發(fā)光。警察朝他轉過身來,小學教師聞到了他身上的皮革味和馬腥味。
“聽著,巴爾杜克西,”達呂突然說,“這一切都叫我惡心,首先是你那個家伙。但是我不會把他交出去的。打仗,可以,如果需要的話。但是這樣不行。”
老警察站在他面前,嚴肅地望著他。
“你這是干蠢事,”他慢慢地說,“我也不喜歡干這種事。盡管這么多年了,用繩子捆人,我還是不習慣,甚至感到羞恥。但是,也不能讓他們?yōu)樗麨榘??!?/p>
“我不會把他交出去的,“達呂又說了一遍。
“這是命令,孩子。我再重復一遍。”
“我知道。跟他們說我對你說過的話:我不會把他交出去的?!?/p>
看得出來,巴爾杜克西在努力思索。他望著阿拉伯人和達呂。他終于下了決心。
“不,我什么也不對他們說。如果你要背棄我們,那就隨你的便,我不會揭發(fā)你的。我接到命令押送犯人,我執(zhí)行了。你現(xiàn)在簽字吧?!?/p>
“這是沒有用的。我不會否認你把他送到我這里來的事。”
“別對我這么不好。我知道你會說真話的。你是本地人,你是個男子漢。但你得簽字,這是規(guī)矩?!?/p>
達呂打開抽屜,拿出一小方瓶紫墨水,一支紅色木桿的鋼筆,上士牌的筆尖,這是他用來寫示范字的。他簽了字。警察小心地將公文折好,放進皮包,然后,朝門口走去。
“我送送你,”達呂說。
“不必,”巴爾杜克西說,“禮貌沒有用。你讓我下不來臺?!?/p>
他看了看站在原地不動的阿拉伯人,愁眉苦臉地吸了吸鼻子,轉身朝大門走去,說道:“再見,孩子?!遍T在他的身后關上了。巴爾杜克西在窗前露了一下頭,隨即消失了。他的腳步聲淹沒在積雪中。馬在墻外騷動,雞群受了驚。片刻之后,巴爾杜克西牽著馬,又重新打窗前走過。他沒有回頭,徑直朝斜坡走去,不見了,馬也隨即不見了。一塊巨石緩緩地滾動,發(fā)出了響聲。達呂朝犯人走去,那犯人沒有動,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達呂用阿拉伯語說了句:“等著,”就朝房間走去。在他跨過門檻的當兒,又改變了主意,回轉身來,從桌上拿起手槍,裝進口袋。然后,他沒有掉頭,進了房間。
他久久地躺在沙發(fā)上,望著暮色四合的天空,聽著寂靜無聲的四周。正是這寂靜,使他在戰(zhàn)后初來此地時感到難受。起初,他要求在山梁腳下的小城里給他一個位置。那座山梁橫旦在沙漠和高原之間,一道道石壁,北面是綠色和黑色的,南面是玫瑰色和淡紫色的,劃出了永恒的夏天的邊界。后來,他被任命到更北的地方,就在這高原之上。開始時,在這片只長石頭的不毛之地,孤獨和寂靜使他感到痛苦。有時候,他看到地上有些溝垅,還以為有人種莊稼,其實那是為了找蓋房子的石頭才挖的。這里,耕耘只是為了收獲石頭。有時候,村民們也刮走一些土,堆在坑里,以后再上在貧瘠的菜園里。這地方就是如此,四分之三的土地上全是石頭。城鎮(zhèn)在這里誕生,繁榮,然后消失;人來到這里,彼此相愛或相互廝殺,然后死去。在這個荒涼的地方,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客人,都無足輕重。然而,達呂知道,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和他都不能真正地生活下去。
他站起身來,教室一點聲音也沒有。一陣真誠的喜悅涌上心頭,他感到驚奇,因為他居然想到阿拉伯人可能已逃之夭夭,他又要幽居獨處而無須下什么決心了。然而,犯人還在,只不過是直挺挺地躺在爐子和寫字臺中間了。他睜著兩眼,望著天棚。這種姿勢使他的厚嘴唇更顯眼了,一副賭氣的樣子。“跟我來,”達呂說。阿拉伯人站起來,跟他進了房間。小學教師指了指窗戶地下桌子旁邊的一把椅子。阿拉伯人坐了下來,眼睛一直盯著他。
“餓了嗎?”
“嗯,”犯人說。達呂擺上兩副餐具。他拿來了面粉和油,在盤子里做了一張餅,點著了小煤氣爐。餅在爐子上烤著,他又從耳房里拿來了奶酪、雞蛋、椰棗和煉乳。餅烤好了,他把它放在窗臺上晾著,又把煉乳兌上水加熱,最后攤了幾個雞蛋。他在干這些活的時候,碰著了裝在右邊口袋里的手槍。他放下碗,走進教室,把手槍放進寫字臺的抽屜里。當他回到房間的時候,天已黑了。他點上燈,給阿拉伯人端來飯?!俺园桑彼f。阿拉伯人拿起一塊餅,很快放到嘴邊,卻又停住了。
“你呢?”他問。
“你先吃,我一會兒也吃?!?/p>
阿拉伯人微微張開厚嘴唇,遲疑了片刻,隨即決然地大口吃起來。
阿拉伯人吃完了,望著小學教師。
“你是法官嗎?”
“不是,我看守你到明天?!?/p>
“為什么你跟我一塊兒吃飯?”
“因為我餓了?!?/p>
阿拉伯人不說話了。達呂起身出去,從耳房拿來了張行軍床,在桌子和爐子之間擺好,與他自己的床垂直。他還從立在墻角當書架用的大箱子里拉出兩條被子,鋪在行軍床上。他停下來,覺得沒什么可干的了,就在床上坐下來。的確沒什么可干的了,也沒什么可準備的了。應該好好看看這個人。于是,他端詳起他來,試圖想象一張怒火中燒的臉。不成,他只看到一種既陰沉又明亮的目光和一張獸性的嘴。
“你為什么殺了他?”他問,聲音中的敵意使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阿拉伯人掉開了目光。
“他逃跑。我在后面追。”
他抬眼望達呂,目光中充滿了一種痛苦的探詢。
“現(xiàn)在,他們要把我怎么樣呢?”
“你害怕了?”
阿拉伯人繃緊了臉,眼睛望著別處。
“你后悔了?”
阿拉伯人看了看他,張著嘴。顯然,他不懂。達呂被激怒了。同時他的圓滾滾的身體夾在兩張床之間,他覺得自己既笨拙又做作。
“你睡在那兒,”他不耐煩地說,“那是你的床?!?/p>
阿拉伯人不動,他叫住達呂:
“喂!你說!”
小學教師看了看他。
“警察明天還來嗎?”
“不知道?!?/p>
“你跟我們一起嗎?”
“不知道。為什么?”
犯人站了起來,躺在被子上,兩腳朝著窗戶。電燈光直照著他的眼睛,他立刻就閉上了。
“為什么?”達呂站在床前,又問了一遍。
阿拉伯人頂著耀眼的燈光睜開眼睛,竭力不眨眼地望著他。
“跟我們一起吧,”他說。
夜半十分,達呂還沒睡著。他早就脫光了衣服上了床,平時他總是光著身子睡覺的。但他現(xiàn)在不穿衣服躺在房間里,卻猶豫了。他覺得自己不堪一擊,真想起來穿上衣服。隨后,他聳了聳肩膀,他見過的多了,如果需要的話,他會把對手打成兩截的。他躺在床上就能監(jiān)視那個人。那人平躺著,始終一動不動,在強烈的燈光下閉著眼睛。達呂關了燈,黑夜仿佛頓時凝固了。漸漸地,黑夜又活動起來,窗外,沒有星星的天空在輕輕地晃動。他很快就辨認出眼前躺著的那個軀體。阿拉伯人一直沒有動,但此時他的眼睛好像睜開了。小學校周圍,吹過一陣微風。它也許會驅散烏云,那么太陽就又會露面了。
夜里,風緊了。母雞輕輕地騷動了一陣,隨即平靜下來。阿拉伯人側過身子,背朝著達呂,達呂似乎聽見他嘆了口氣。他觀察他的呼吸,那呼吸更有力,更均勻了。他傾聽著近在咫尺的喘息聲,睡不著覺,沉入遐想之中。近一年來,他都是一個人睡在這間房里,現(xiàn)在多了一個人,他感到別扭。而且還因為這個人使他必然生出一種友愛之情,而這正是他在當前的情勢中所不能有的,他很清楚:睡在一個房間里的人,士兵也好,囚徒也好,彼此間有著一種奇特的聯(lián)系,每天晚上,他們脫去甲胄和衣服,彼此間的差別清除了,一起進入那古老的夢幻和疲勞之鄉(xiāng)。但是,達呂翻了翻身,他不喜歡這類胡思亂想,該睡覺了。
過了一會兒,阿拉伯人不易察覺地動了動。達呂還沒有睡著。阿拉伯人又動了一下,達呂警覺起來。阿拉伯人幾乎象夢游者一樣,緩緩地抬起了胳膊。他在床上坐起來,不動,等了等,并未朝達呂轉過頭來,好象在全神貫注地傾聽著什么。達呂沒有動,他剛剛想到手槍放在寫字臺的抽屜里。最好是立即行動。不過,他仍在觀察。阿拉伯人象剛才一樣,悄無聲息地把腳放在地上,等了等,然后慢慢直起身來。達呂正要叫住他,他已經(jīng)走動了,這一次動作很自然,但是腳步非常輕。他朝著通向耳房的門口走去,小心地拉開門閂,出去了,只帶了一下門,并沒有關上。達呂沒有動,只是想:“他逃了。這下可輕松了!”他豎起了耳朵。雞沒有動,這么說他已經(jīng)出去了。一陣微弱的水聲。阿拉伯人又回來了,仔細地關好門,悄悄地上了床。這是,達呂才恍然大悟。于是他轉過背去,睡著了。又過了一會,他仿佛在沉睡中聽見學校周圍有輕輕的腳步聲?!拔以谧鰤簦以谧鰤?!”他心想。他又睡著了。
他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一股清冽純凈的空氣從沒有關嚴的窗縫里鉆了進來。阿拉伯人蜷縮在被窩里,張著嘴,睡得正香。達呂推了推他,他一驚,一骨碌爬起來,死盯著達呂,好象認不出來似的,其驚恐之狀使達呂不由得退了一步。 “別怕,是我,該吃飯了?!卑⒗它c了點頭,說:“好。”他的臉上恢復了平靜,但是表情仍然是茫然的,冷淡的。
咖啡已經(jīng)煮好。他們倆雙雙坐在行軍床上,喝著咖啡,啃著烤餅。然后,達呂把阿拉伯人領進耳房,指了指水龍頭,讓他洗臉。他自己回到房間,疊好被子和行軍床,又整理了自己的床,收拾了房間。他穿過校園,來到平地上。太陽已經(jīng)升上藍天,溫柔而明亮的陽光灑滿了荒涼的高原。陡坡上,有些地方的積雪已經(jīng)融化。石頭又要露出來了。他蹲在高原邊上,凝視著這一片荒涼的土地。他想到了巴爾杜克西。他傷了他的心,可以說是把他趕走了,好象他不愿意作一條船上的人似的。警察的告別還在他耳畔回響,不知為什么,他此時感到出奇的空虛和脆弱。這時,從學校的另一端傳來了犯人的咳嗽聲。達呂幾乎是身不由己地聽著,他生氣了,憤憤地扔了一塊石頭,那石頭在空中呼嘯一聲,鉆進雪地。這個人的愚昧的罪行激怒了他,可是把他交出去,又有損榮譽,甚至連想一想,他都覺得是奇恥大辱。他咒罵自己的同胞,他們把這個阿拉伯人交給他,他也咒罵這個人,他竟敢殺人,卻不知道逃走。達呂站了起來,在平地上轉來轉去,又站住不動等了一會兒,然后走進學校。
耳房里,阿拉伯人正彎腰對著水泥地,用兩個手指頭刷牙。達呂看了他一眼,說:“跟我來。”他帶著阿拉伯人進了屋。他在毛衣上套了一件獵裝,穿上軍鞋。他站在那兒,等著阿拉伯人帶上纏頭,穿上涼鞋。他們走進校園。達呂指著大門對他的同伴說:“走吧?!卑⒗瞬粍?。達呂又說:“我一會兒就來?!卑⒗顺鋈チ恕__呂回到房中,拿了些面包干、椰棗和糖,包成一包。在教室里,他臨走時在寫字臺前猶豫了一下,隨后跨過門檻,走出大門,把門關緊。“從那兒走,”他說。他朝東走去,犯人跟在后面。他又折回,察看了一下房子的周圍,一個人也沒有。阿拉伯人望著他,好象大惑不解。“走吧,”達呂說。
他們走了一個小時,在一座石灰?guī)r的尖峰旁停下休息。雪化得越來越快,太陽立即將一個個小水坑吸干,飛快地清掃著大地,高原漸漸變干,象空氣一樣顫動起來。他們重新上路的時候,土地已經(jīng)在他們腳下咔咔作響了。前面遠處,一只鳥劈開天空,發(fā)出一陣歡笑的鳴叫。達呂深深地吸了口氣,汲飲著清涼的陽光。藍天如蓋,到處是金黃的色調,面對這片親切遼闊的大地,達呂心中興奮的心情油然而生。他們沿著斜坡往南又走了一小時,來到一個巖石松脆的平坦高地上。高原從這兒開始傾斜,向東伸向一片低洼的平原,幾株枯瘦的樹木歷歷在目,向南伸向大片的巖石堆,使景色顯得參差錯落。
達呂朝這兩個方向審視了一番。遠處,只見天地相接,沒有一個人影。他朝阿拉伯人轉過身來,后者正茫然注視著他呢。達呂把包裹遞給他,說道:“拿著吧,里面是椰棗、面包和糖。你可以堅持兩天。這兒還有一千法郎?!卑⒗私舆^包裹和錢,雙手捧在胸前,好象不知道拿這些東西怎么辦才好似的?!艾F(xiàn)在你看,”達呂指著東方對他說,“那是去坦吉特的路。你走兩個小時就到了。在坦吉特有政府和警察局,他們正等著你呢?!卑⒗送鴸|方,仍然把包裹和錢捧在胸前。達呂抓住他的胳膊,粗暴地拉著他轉向南方。在他們所處的高地的腳下,可以影影綽綽地看到一條路。“那是穿過高原的路。從這兒走一天,你就可以找到牧場,開始見到游牧人了。根據(jù)他們的規(guī)矩,他們會接待你,保護你的。”阿拉伯人轉向達呂,臉上透出某種恐懼的表情?!奥犖艺f,”他說。達呂搖了搖頭:“不,別說了?,F(xiàn)在,隨你吧。”他轉身朝學校的方向跨了兩大步,以一種猶豫不決的神情看了看呆立不動的阿拉伯人,走了。有好幾分鐘,他只聽見自己踏在冰冷的土地上的腳步聲,很響亮,他沒有回頭。過了一會兒,他還是回頭看了看。阿拉伯人還站在高地邊上,胳膊已經(jīng)放下,他在望著小學教師。達呂覺得喉嚨一緊。他煩躁地罵了一句,用力揮了揮手,又走了。他走出很遠之后,又停下看了看。小山上已空無一人。
太陽已經(jīng)相當高了,曬得他的前額火辣辣的。他猶豫了片刻,又轉身往回走了。開始時步履遲疑,隨即變得堅定。他走近小山,汗流浹背。他奮力攀登,上得山頂,已是氣喘吁吁了。南面,藍天下一片山石赫然在目,東面平原上卻已升起一片熱騰騰的水氣。在那片薄霧中,他發(fā)現(xiàn)阿拉伯人正在通往監(jiān)獄的路上慢慢走著,他的心收緊了。
過了一會,小學教師佇立在教室的窗前,茫然地望著那一片從高空奔瀉到整個高原上的燦爛陽光。在他身后的黑板上,他剛剛看到,曲曲彎彎的法國河流之間,有一行寫得很笨拙的粉筆字:“你交出了我們的兄弟。你要償還這筆債?!边_呂凝視著天空、高原和那一片一直伸向大海的看不見的土地。在這片他如此熱愛的廣闊土地上,他是孤零零的。
郭宏安 譯
首先在看這部影片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歷史背景的知識基礎,我是開了1.5倍速把它看完的,劇情相對來說也比較簡單。
就好像風過留痕一般,這部影片在過程中帶給你平淡的感受,但在某一個回想的瞬間,讓你覺得選擇權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那些好像天大的事、仿佛無解的題,其實不必去糾結,算了吧,沒關系,去面對吧。
在影片中,我沒有看到有任何一個起眼的建筑物,唯一像點樣子的,就是那一間教室。很多次兩個人在畫面的一側顯得非常渺小,整個貧瘠的地區(qū)也沒有一點溫柔的色彩。但到影片后半段的時候,他拿槍抵嫖資那會兒,在妓女的懷中留下了一滴眼淚,我不懂那眼淚的含義是什么,但是我當時在思想上對這種嫖娼行為沒有任何人道主義的限制,就覺著這兩好兄弟就得這樣一起扛槍嫖娼風流肆意。在他們這種環(huán)境下奢談愛情是不可能的行為,不是哪一種生活都能過得如此理想主義。
電影中所描寫的生存規(guī)則與現(xiàn)代社會相比較而言實在太殘酷了。中東阿拉伯武裝斗爭恐怖分子等等因素……所以會感慨人性果然是偉大的,在任何環(huán)境下都能展現(xiàn)非凡的毅力,難道這就是人類繁衍至今的生存之本嗎?
再次想想又覺得自己好像不是看了一部電影,而是看了一本畫冊似的,就這樣快速翻閱著,然后暫時放下了這段歷史。
“對于法國人,我們是阿拉伯人,而對于阿拉伯人,我又是法國人”。時代、出生的困境,個人命運的困局。我是誰?我生從何來?去往何處?哲學上的人生終極三問對世人發(fā)出的靈魂拷問,對生存在夾縫之中的男主而言,更為沉重難解。記得在哪看到對這三道經(jīng)典哲學難題有這么三個回答:“我是我”,“我從我來”,“我往我去”,我覺得可以這么理解,從我出發(fā),認識自我,堅持自我,“我是我”;身心合一,言行遵循身心,“我從我來”;不管出生在地球的哪個地方,不管生活在家鄉(xiāng)還是異鄉(xiāng)異國,不管身處同族之中還是異族,在內心堅守原則,不隨波逐流,不扭轉本性迎合環(huán)境和人事,不管世事變幻一生做自己,“我往我去”。男主生活在那樣分裂的社會族群中,生活境遇是那樣的困窘,隨時面臨著生與死的選擇,他一概以自己的人生信念作出選擇,向善而行,向死而生。這樣的人是跨越了國籍種族的,他首先是一個人,他就是一個大寫的人。
處于困境之中,利己主義是我的生命線。 遇到你的不幸,同情是你我共同的語言。 在我的困境里偶遇你的不幸, 看似坎坷的山路就有了陪伴。 追隨著良知的呼喚, 腳步變得那么輕盈。 善時刻在心中留存, 前方又是一座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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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人跡》改編自短篇小說《來客》。維果·莫騰森一直被我認作年輕版的哈里斯,兩人我都挺喜歡。
阿爾及利亞反法獨立戰(zhàn)爭期間,默罕默德因謀殺堂兄被殖民政府逮捕,交由一名法裔鄉(xiāng)村教師押送至幾十里外的法庭接受審判(意味著接受處決)。默罕默德卻出奇地乖,不逃,趕都趕不走,處處協(xié)助教師押運自己,更是在堂兄弟們沿途追殺的過程中救了教師的命。因為他寧愿死在法國人的手里,也不想因死于堂兄弟的槍下而為家族內部帶來更深的仇怨。
但法裔教師在兩種死法之外為他指出了第三條路。
由此,電影順其自然地將戰(zhàn)爭背景下的罪案引向了愛與道義,以及對生命意義的探討。
這位法國人眼中的阿拉伯人及阿拉伯人眼中的法國人,最終回到了教室,洗去滿身塵垢,為孩子們上了最后一課。他很清楚,他也即將接受屬于他的命運。
老實說,當看見滿堂的孩子臉上都掛著淚水時,勞資也有點點感動。
看影片前先去了解了1954年的阿爾及利亞,那是一個動蕩的年代。影片剛開始,延綿山丘中那遺世獨立的房子好像隔絕在亂世之外,讓人心感靜謐,安穩(wěn)。但很快,影片迎來了沖突點,達呂被迫押送殺人犯穆罕默德去警察局接受審判。
整部影片給我感受最深的是黑暗與影影綽綽光亮之間的膠著。夜晚到來時,達呂的小屋永遠籠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好像這場寂靜永遠不會醒來。改變開始于達呂照料生病的穆罕默德,昏黃的油燈開始有了溫度,兩人的友誼在光亮中萌生。后來兩人被起義軍抓為人質,同樣是在漆黑的夜晚,達呂難得能和別人分享記憶中那場美好的婚禮,仿佛已是塵封久遠到此生不會再提及的過往,他的笑容與神往在燈光的映襯下照進了穆罕默德的心里。獲救后,兩人在岔路口分別,毅然走向自己選擇的人生道路。雖然深知放走穆罕默德的嚴重后果,穿梭在深夜黑色的山丘中,達呂月光下的剪影卻步履輕松,只因穆罕默德最終選擇了沙漠。歷經(jīng)這一切,終于回到學校,依舊是黑暗中的小屋,達呂卻在抬頭遠眺時望到天邊美輪美奐的晨曦光景,天一亮,孩子們又要來上學了!
整部影片沒有強烈的色彩對比,甚至總是被黑色籠罩,但在黑暗中又總會有點滴溫暖的光陪伴左右。影片的最后,達呂不得不放棄他摯愛的孩子,放棄這片生長的故土,但在他心中,又有什么比讓一個人心懷向生的信念更重要呢。這就是他,雖然遠離人跡,但卻心懷人煙。
雖然影評人很少,但他是一部值得看的電影,這也是許多顛覆世界觀的電影,虛偽而又虛夸所不能及的?,F(xiàn)在這個社會電影只是為了迎合市場和口味,膚淺,虛偽,金錢欲望之屋堆積。再也很少看到有味道而又深刻的電影。傷害一個人很容易,滋養(yǎng)和感化一個人卻意義非凡。慢慢的真實不花哨不取巧,講個平凡的人說個人性的善!
縱使還沒去過北非,卻宛如切身感受到了這片土地的沉默、樸素與荒涼。沙漠中毒辣的陽光和突如其來的暴雨下,好像一切都赤裸得無所遁形。Daru, Mohammed和我有什么區(qū)別呢,動蕩與和平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我們都是異鄉(xiāng)人,我們究其一生都在思考何去何從。
貌似過于簡單了
這就是那種越看越覺得好的東西 全片攝影很美 配樂也很靈 慢慢悠悠地走慢慢悠悠的拍 演員情緒展開也都非常充分 導演把V拍的格外好看 有他這樣的老師誰能舍得他走呢 我就是最后一天給他親親送畫的孩子/ 達魯在這片土地土生土長 卻被法國人當阿拉伯人 阿拉伯人又覺得他是法國人 加繆的作品里總帶著這種疏離感和難以belong的困境 這么多年過去了 愈發(fā)有了深刻的體會
完全是愛Viggo才撐下來的,一部阿爾及利亞風光片,發(fā)現(xiàn)他演了好多風光片:新西蘭、希臘、北非沙漠、潘帕斯草原、美國西部還有這部……
我的五星電影,簡單又干凈。在阿爾及利亞,出生在這里的法國二代移民達呂,在阿拉伯人眼里是法國人,在法國人眼里是阿拉伯人,參加過軍隊的人都加入了反抗軍達呂選擇當教師不站隊;穆罕默德為了家庭抹了堂兄弟脖子,為了終止互相的仇殺,決定在法國人那里受審并死在法國人手里。他們倆人命運不同出生背景不同人生遭遇不同,相同的是同為阿爾及利亞的兄弟,一起在動蕩不安里生活。攝影劇情和臺詞我都很喜歡,這種類似的電影我想起《郵差的白夜》。
荒涼、安靜卻又有種隱而未發(fā)的力量,我們什么時候能夠迎來和平?不再被分割成我們和你們,不再成為祖國里流亡的孤魂。加繆在結尾里寫“在這片他如此熱愛的廣闊土地上,他是孤零零的”,這里卻讓穆罕默德走向沙漠而不是死亡,也許是想給予這個世界一點安慰。就像達呂最后的囑托,不要投降,不投降才有希望。
故事非常簡單,就是逃命,其間被各路人馬抓捕追殺。但是不會讓人覺得悶,反而一直非常揪心。找的英字不太靠譜,看了一大半才明白哪方是哪方。當年的戰(zhàn)友變成現(xiàn)在的敵人,為何走到這一步,Daru也很迷茫吧。特別喜歡他帶Mohanmed見妓女那裡,逃亡中最美好的溫情。V叔真是什麼語的戲都能接給跪……
短短一夜的行程,荒涼廣袤的土地卻難掩無處安放的內心。本片攝影大贊,莫滕森的表演完美~
3.5 中字subhd.com/a/320136【Blu.Ray.1080p】magnet:?xt=urn:btih:0DFC5FBC3FB0615B5EC16917390816AD98FE0071身份與信仰的矛盾,堅守人道主義信仰等于選擇局外人的荒誕,而遠離人跡幾乎等于沒有選擇,與其蹲坑自欺欺人不如詩意地跑路。。。
風暴將至,無人幸免 -- 改編自加繆短篇小說《來客》。
如此看來,「存在主義」之于隔絕于世界,乃是與世間狹隘的民族主義的一刀兩斷,一種真正的世界主義和英雄主義,為了執(zhí)守高于人類世界標準的正義而存在,最后又回歸于教書育人,真正的導師和先知。
VM去年兩部新片觀感:作為一位熟練掌握了多種外語的演員,他熱衷于在異國他鄉(xiāng)說著當?shù)卣Z言“徒步旅行”。
改得很多。增加了政治和民族的現(xiàn)實,保住了存在主義的氣質。Viggo年紀越大越不像美國人了。
1.終于知道了哈倫褲的來歷 2.維果和艾德哈里斯越來越像
一部閃著人性光輝的好片。陶醉于采音師錄制的各種荒漠中的聲音,風,碎石,槍炮,落雨,在最樸素的蠻荒之地,有藍天,地貌,陋室,石屋。Daru的動作沉默,穩(wěn)健,坦然地面對險惡的人生。很受用的一課。Viggo的表演張力,在手足舉動中非常具有感染力。
結尾總覺得少了些什么。老師好man!
“這些奇怪的世界公民,他們流亡在自己的祖國?!?/p>
遠離加繆。
攝影真好 環(huán)境的滄桑感與無力感與人物的堅毅對比 人皇站在風沙里什么都不說 都很有戲
我一直把你當兄弟,但是如果明天早上我必須殺了你,我會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