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 intimate portrait of the life and work of the original "celebrity chef," Wolfgang Puck.
我們可能都聽說過,一個人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往往會做出許多平時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在危險來臨之時會爆發(fā)出強大的力量和驚人的體能等等,但這些都是人類生理機能方面的應激反應。而《波斯語課》這部電影為我們展現(xiàn)的,卻是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故事的主角在生命受到威脅之時所做出的反應,是創(chuàng)造出了一門語言。
《波斯語課》這部電影的一開始便是一場針對猶太人的屠殺,生死存亡之際,主角利用一本半路換來的波斯語書籍冒充波斯人逃過一劫,但也因此,他被一名集中營的納粹黨衛(wèi)軍后勤軍官選中,負責教對方波斯語。面對自己一無所知的語言,主角不得不憑空創(chuàng)造出一門“波斯語”,于是他開始用集中營中關(guān)押的猶太人的名字作為詞根,創(chuàng)造出上千個所謂的波斯語單詞。最終,當納粹德國徹底失敗的時候,那名納粹軍官記住的并不是能讓他逃命的波斯語單詞,而是2840個猶太人的名字。
這些年來,反映二戰(zhàn)時期猶太人苦難的電影其實不少,而且佳作也不斷涌現(xiàn),按理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給人帶來新意的東西了,但這部《波斯語課》卻仍然讓我感到意外。一方面,是這部電影本身的故事過于傳奇,盡管電影在開頭便打出了“根據(jù)真實故事改編”的字幕,但仍給人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而另一方面,這部電影鏡頭所對準的群體有些“非主流”,十分值得玩味。
如果要給這部電影找一個關(guān)鍵詞,那么無疑便是“名字”這個詞。對我們來說,名字就是一個人存在的象征,在每一個由單詞構(gòu)成的名字背后,都是一個有著喜怒哀樂的鮮活的生命,即使有一天,這個人不在了,只要他的名字還被人記住,他曾經(jīng)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證據(jù)就不會被抹殺。
在看完《波斯語課》這部電影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這部電影的主角從頭到尾也沒有透露出他自己的真實姓名。他在這部電影中所用的名字只是他所冒用的那個波斯人的名字,而他本人的真名實姓卻始終沒有機會講出來,可以說他是個真正的“無名之輩”。
而在這部電影中,所謂的“無名之輩”卻又并不是主角本人,而是那些上千個跟他一樣被關(guān)在集中營中的猶太人,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每天沉默地從事著沉重的體力勞動,然后又默默地在納粹的槍口下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他們是誰?他們叫什么?他們從哪里來又最終埋尸何處?
沒人知道。
影片中有一個鏡頭讓我印象深刻,那就是在集中營第一次清空后,外出躲避的主角再次回來,在空地上,他撿起一個布娃娃,很顯然,這是一個猶太孩子被帶走消滅時丟下的,娃娃上面還縫著的一個帶“AVIVA”名字的布條。主角撕下了這張布條,等他回到曾經(jīng)住滿了人如今卻是空蕩蕩的集中營宿舍后,他給這個名字賦予了“波斯語”的意義:生命。
而緊接著出現(xiàn)的畫面,便是一輛輛載滿猶太人尸體的板車,它們駛向焚尸爐,將這些失去生命的名字徹底抹除。
這才是整部影片最傳奇也最讓人動容的關(guān)鍵:
一個活下來的“無名之輩”記住了2840個曾經(jīng)活過的“無名之輩”,只要他再次念出那些名字,那些人就不會消失。
而記住這些名字的,還有一個人。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這句話用到這部電影里,可以說是再恰當不過了。
以往我們在談論在戰(zhàn)爭中犯下恐怖罪行的人時,談到的都是那些發(fā)動戰(zhàn)爭和策劃陰謀的頭目角色;而在以往的相關(guān)電影中,擔任反派的也往往是那些窮兇極惡喪心病狂的納粹軍官。但我們卻往往在這種時候忽略了那些看似平庸,實則是罪惡幫兇的人,比如集中營的看守、運送猶太人的司機、負責按下毒氣室開關(guān)的士兵等等,他們似乎都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只是一臺巨大機器上的螺絲釘,并沒有那么罪大惡極。
但并不是這樣的,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是罪惡的幫兇。
讓我們再將視線轉(zhuǎn)回這部電影,這部電影中最大的反派,是一個名叫科赫的納粹黨衛(wèi)軍上尉。值得注意的是這個科赫的官職,在這個集中營里,他并不是掌握所有人生殺大權(quán)的集中營最高指揮官,而只是一名負責集中營后勤的軍官,說通俗點,他就是一個管食堂的。
而就是在這個人物身上,才真正體現(xiàn)出了“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這句話的真正意思。
我們可以看到,科赫這個人跟以往我們印象中的納粹軍官有著很大的不同:他只是個負責后勤的,從來沒有開槍殺過人;他向往自由和平的生活;他愛寫詩,愛自己的家人,渴望戰(zhàn)爭早日結(jié)束去和自己遠逃伊朗的兄弟一起開一家餐館相依為命。
他似乎是個特別不一樣的納粹黨衛(wèi)軍軍官,但在本質(zhì)上,他和所有那些殘忍嗜殺的黨衛(wèi)軍軍官并沒有區(qū)別,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人種的生命,在他的眼里,除了他們“高貴”的雅利安人種,別的人種都是豬狗,其他人如何屠殺這些“豬狗”他根本就不關(guān)心,他關(guān)心的是如何給這些人提供精良的食物讓他們能夠更有勁兒的去殺戮。而本片的主角對他來說,也不過就是一條可以拿來看家護院的狗而已。
在學習所謂的“波斯語”時,科赫不斷地贊嘆著這本語言真美,甚至還用他學到的這門優(yōu)美的語言寫了一首恬靜的詩,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被他稱為優(yōu)美的單詞,實際上卻是他所輕蔑和漠視的那些生命的名字;那些在他的窗外消失他卻漠不關(guān)心的名字,卻被他不斷地記憶和背誦。
這是多么的諷刺啊。
在影片的最后,這2840個名字出現(xiàn)了兩遍,卻有著完全不同的結(jié)果。
第一次出現(xiàn)是在伊朗海關(guān)??坪兆砸詾榘恋恼f著自己學到的“波斯語”,實際上卻是背誦著那些在他的幫兇下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的名字,如同冤鬼索命一般,這些名字和它們所代表的冤魂一起,打碎了科赫逃離審判的美夢。
而第二次出現(xiàn),則是在盟軍的營地中。獲救的主角被問道能不能回憶起當初集中營里和他一起關(guān)押的人們的名字時,主角開始一個個念出那些名字,那些已經(jīng)刻進他腦海深處,曾經(jīng)是他保命王牌的名字,隨著這些名字的念出,周圍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看著主角一個個的背出那些名字,就像看到那些名字所代表的生命,一個個的又重新站在這片土地上,向世界訴說著自己的冤屈。
用同胞的名字編成一門語言教給侵略者,可以說這是一種最柔軟的抵抗了,甚至根本看不出什么效果。但實際上,這才是最具殺傷力的抵抗,因為它能讓那些罪惡的幫兇們一輩子都被這些名字所纏繞,成為他們一生的噩夢,也成為那些冤魂們曾經(jīng)存在過的鐵證。
愿我們都不要成為那片“雪花”。
(本文內(nèi)容有劇透)
希特勒執(zhí)政時期的德國法學家主張法律實證主義,認為法律制度背后沒有所謂的哲學推論,割斷了價值與規(guī)范的聯(lián)系,取而代之的是把將法律規(guī)范與現(xiàn)實社會秩序混為一體。這為納粹軍官在二戰(zhàn)期間各種瘋狂行徑提供了一定的正當性,即堅持“惡法亦法”的觀念,認為做當時的法律規(guī)定的事、執(zhí)行上級的命令是正確的。二戰(zhàn)結(jié)束之后,自然法復興,法學界開始反思“惡法”是否為法的問題。
如果從這個納粹軍官的視角來看這部電影,那故事將會是這樣:一個德國小孩,母親在他三歲時就去世了,父親有殘疾,一家人只能靠賣熱水維生。稍大一點之后他就去了餐廳做幫廚,夢想是成為一名廚師。青年時期的某一天,在他在街上閑晃,看到了幾個納粹黨人聚在一起,抽煙,穿著棕色襯衫,看起來很開心,于是就加入了他們。哥哥因此和他鬧掰并在一年后去了德黑蘭。接著,希特勒奪權(quán),他也升為上尉,在一個集中營負責伙食。直到這里,他貌似都沒有犯什么錯,只是一步一步按照他認為是對的路走,甚至在集中營都只是負責后勤工作,不直接參與槍決猶太人。有一天,來了一個自稱是波斯裔的囚犯,軍官喜出望外,因為他一直想學波斯語,好去德黑蘭開一家餐廳,做各種菜,于是他巧妙利用了他的職權(quán),讓這個波斯人成了他的語言老師,每天教他單詞。起初,他有過懷疑,但在長期教學、相處之后,他開始信任了這位老師,也展現(xiàn)了性格中溫和的一面,甚至把這位老師當作摯友來對待。他不顧下級的提醒,上級的嘲諷,堅持學了上千個單詞。并在德軍兵敗前夕,放走了老師,自己則拿著假護照前往德黑蘭。而就在他說出引以為傲的波斯語時,真正的波斯人卻聽不懂,那一刻,他除了憤怒,我想更多的是委屈。如果沒有戰(zhàn)爭,這位納粹軍官的人生會是怎么樣?在當?shù)亻_餐廳,做個快樂的廚子,結(jié)婚生子,與哥哥一起贍養(yǎng)老父親。
當然,與無數(shù)個集中營中無數(shù)2840個名字相比,這個軍官白白學一門他人自創(chuàng)的語言的遭遇可能不算什么。我也并無意為所有納粹軍官的行徑辯護,但我始終認為,人類的理性是有限的,我們沒有辦法奢求每個人能夠在這樣的背景之下還能思考人性。在宏大的世界戰(zhàn)爭之下,大多數(shù)人包括一些無條件服從上級命令的軍人都只是戰(zhàn)爭的受害者,因此,不能簡單地用“平庸之惡”來給一部分戰(zhàn)犯定罪。如果戰(zhàn)爭是有意識的,那它對人類是一視同仁的,它的目標就是抹去生命以及湮滅人性。因此,除了像希特勒這樣的少數(shù)狂熱分子,人類應該把戰(zhàn)爭視為敵人。二戰(zhàn)之后,除了對“惡法”的思考,我們更重要的是對如何避免戰(zhàn)爭的反思。
一位猶太年輕人獨創(chuàng)了一門語言;
一個發(fā)生在納粹集中營里的故事;
一部改編自現(xiàn)實的德國反戰(zhàn)電影。
這三個要素湊到了一起,也許你會對電影《波斯語課》(Persischstunden )產(chǎn)生興趣。
在朋友直呼“近年來最好看的德國電影”的盛情推薦下,我觀看了這部集中營題材的片子,它身上有一些同類作品《鋼琴家》和《美麗人生》的影子,甚至還有點《無恥混蛋》式的黑色幽默,但《波斯語課》的調(diào)性和氣質(zhì)又與過去的同題材作品截然不同:
冷峻、輕巧,始終保持著鏡頭的距離和情緒的克制,同時也沒忘記應有的理性、反思與慈悲。
《波斯語課》整體上是一部偏嚴肅的文藝片,但它同樣富有通俗的商業(yè)性,看起來并不沉悶。
影片開場,幾名黨衛(wèi)軍槍斃了一車猶太人,唯一的幸存者吉勒斯慌亂著自稱是“波斯人”,并拿出了一本波斯語書作證。
其實吉勒斯根本不是波斯人,他手上這本書,是剛剛在車上用半個面包與另一個猶太人換的(對方也是偷來的)……可現(xiàn)在,他必須叫書上寫的那個名字“雷扎”。
原來,集中營里的科赫上尉一直想找人教自己波斯語,吉勒斯這才撿回一條命。
為了圓謊活命,吉勒斯充分發(fā)揮了急智,靠著自己剛學會也是唯一會的單詞,成功把自己變成了“不會讀寫只會口語”的波斯人雷扎。
當然,科赫不會簡單聽信“雷扎”的一面之詞,兩人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由于父親是猶太教老師,吉勒斯有些語言底子,他靠著生編硬造的幾個波斯語單詞應付過了第一夜。
可是,犯了疑心病的科赫,揚言要把每天學4個單詞的目標改成學40個……
胡編亂造容易,要記起來卻很困難,這樣下去遲早穿幫。
正當吉勒斯一籌莫展的時候,科赫給他安排了一件差事,書寫記錄送進集中營的猶太人信息。
寫完后,吉勒斯看著筆記本突然靈光一閃:對啊,我照著名單上的名字編單詞不就行了嗎?!這樣我就能靠記名字把所有單詞記住了!
于是,吉勒斯開始努力去記住集中營里所有能接觸到的名字……
憑借著獨特方法和聰明才智,吉勒斯騙科赫學了半年的假波斯語,可因為一個單詞重復的口誤,懷疑自己被耍的科赫把他送去了采石場。
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和肉體精神折磨并未摧毀吉勒斯的意志,他在近乎昏厥的狀態(tài)下,依然說著只有他和科赫聽得懂的波斯語……
這個“下意識的本能表現(xiàn)”,讓科赫相信,之前真的是因為一個多義詞而錯怪了對方——于是吉勒斯得到了第二次機會。
重新回到騙局里的吉勒斯再也沒犯過錯,他甚至還會主動出擊,讓科赫用“波斯語”與自己進行口語交流。
吉勒斯的種種表現(xiàn),讓科赫深信自己的波斯語已經(jīng)學有所成。
當某天晚上,科赫情不自禁地贊嘆“這門語言真優(yōu)美”的時候,那一幕陶醉在謊言泡沫里的場景著實荒誕可笑。
可若稍一細想,觀眾恐怕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科赫口中的美妙詞匯,正是由一個個已死或?qū)⑺赖莫q太人名字改編而來的。
《波斯語課》令我印象很深的一點,是對于人物形象的出色塑造,復雜、生動,且不臉譜化,最成功的角色當屬拉斯·艾丁格演繹的科赫上尉。
科赫是一名嚴格到苛刻的集中營后勤軍官,剛出場就是狠狠教訓女助理史托弗的戲碼,只因為對方寫的字不夠清晰整齊。
但在嚴酷、暴躁、氣量狹小的外表下,他又自認為有通情達理的“溫和”一面。
只不過,他的溫柔與尊重是有前提條件的,即別人能百分百符合他的要求。
也許有人覺得,科赫這樣做事一絲不茍算個優(yōu)點,可把如此作風放到對納粹集中營的管理上,就有些讓人不寒而栗了……
科赫讓吉勒斯記錄名單的行為說明了兩件事:一,他沒意識到,自己變相承認了一個“低賤的外族人”可以比“高貴的同族”做得更好;二,他沒把名單上的人當回事,那些名字只是一個個字符而已。
一個精細、無情的納粹軍官形象呼之欲出,可這個角色的厚度又不止于此。
這個在別人眼中“沒有缺陷/沒有死角”的嚴苛軍官,會笑著告訴吉勒斯自己將來打算去德黑蘭開餐廳,找哥哥團聚,憧憬著一段與年輕女士的愛情,還會聊到自己的家庭和過去——他似乎真把吉勒斯當成了親切的朋友。
然而,在察覺到吉勒斯可能說謊后,科赫立刻換上了一副歇斯底里的猙獰表情。
他立刻對這位“朋友”破口大罵、拳打腳踢,與其他同僚沒什么差別。
甚至于,科赫要變本加厲地折磨這個猶太騙子:一槍斃了他太過便宜,得送去采石場干重活累活,再叮囑早就看吉勒斯不順眼的拜爾下士重點“關(guān)照”,務必要讓他生不如死才行。
實際上,科赫的嚴苛一直沒有變過,只因為吉勒斯是個任打任殺的犯人,他才可以毫無顧忌地施暴。
等意識到自己“錯怪”吉勒斯后,科赫又輕描淡寫地表示要翻篇,兩個人應該往前看。
注意,科赫由始至終都沒道歉,他只是面帶歉意地說些軟話再給點吃穿上的補償——兩人之間從來就不是平等的關(guān)系,這也進一步完善了科赫精明、自負和虛偽的形象。
相較之下,男主角吉勒斯的層次感就沒那么鮮明了,他身上最重要的一個看點,是對自身處境、對集中營生活、對同胞苦難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
一開始,他只是個不計一切手段想要活下去的猶太青年,有些聰明才智,卻也沒更多的閃光點。
直到經(jīng)歷了采石場的艱苦、受到科赫的優(yōu)待,不斷感受著同胞的磨難,吉勒斯才開始重新審視他所處的生活。
他不再懼怕槍口的威脅,除了被科赫“寵幸”的有恃無恐外,更多是因為恐懼、憤怒和麻木讓他看淡了生死。
隨著記錄、劃去的名字越來越多,他對這些名字也有了越來越深刻與沉重的認識。
他不再只是單純地記名造詞,而是會根據(jù)對眼前人的印象來生成特定的詞匯,他傳授給科赫的波斯語,也有了更加血淋淋的生動含義。
吉勒斯把眼光從自己逐漸擴大到了所有同胞身上,他并未因自己相對舒適的處境而慶幸,相反,他對其他受苦受難的同胞有著感同身受的痛楚和悲憫。
于是,吉勒斯努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幫助他人,例如馬爾科和雅各布兄弟,后者也付出生命助他躲過了敗露真相的危機。
在《波斯語課》后期,吉勒斯和科赫兩人的對手戲開始不斷突出、升華主題。
吉勒斯不再卑躬屈膝,不再掩飾內(nèi)心的憤懣和疲憊,這是他作為一個人最后的尊嚴和坦蕩;
科赫也毫不掩飾自己的友善和傲慢,他不希望吉勒斯生氣、擔驚受怕,確實有關(guān)心“朋友”的成分存在,但更多還是出于“我沒殺人,我罩著你,你應該高興和感恩”的強勢和偽善。
在此語境下,觀眾們迎來了全片的最高潮:吉勒斯寧愿與其他人一起赴死,也不想茍活了,科赫發(fā)現(xiàn)后不顧軍令把他帶了回來,兩人間爆發(fā)了唯一一次爭鋒相對的爭執(zhí)。
“他們不是無名之輩,而是一個個鮮活的人,即便你手上沒有直接沾血,你也是一名殺人犯?!?/p>
吉勒斯戳破了科赫的冷酷無情、自欺欺人和虛偽造作,讓這段本就不存在的友情恢復成了霸蠻欺凌的原貌。
與《辛德勒的名單》《美麗人生》《鋼琴家》等其他集中營題材的電影相比,《波斯語課》沒有太濃重的情緒渲染或浪漫化的處理,也沒有過多展現(xiàn)猶太人遭受的苦難,甚至在前半段里,除了少數(shù)幾場戲外,觀眾都不太能感受到故事發(fā)生在集中營里……
直到后半段,伴隨著吉勒斯心境的變化,影片才逐漸出現(xiàn)一些“支離破碎”的細節(jié),悄無聲息又冷峻嚴肅地訴說著歷史上發(fā)生過的可怕往事。
這是一部很懂得“藏”的電影,多數(shù)言語和內(nèi)容都放在表面之下,該有的東西一件沒少,著實深邃和沉穩(wěn)。
相較其他國家的創(chuàng)作者,德國人對于如何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和立場興許更為敏感,所幸,影片通過塑造科赫,很好地完成了這最關(guān)鍵的一步。
科赫確實是一個優(yōu)秀能干的軍官,做得好事情也搞得定政斗,同時他還思路清晰、眼光長遠,在其他黨衛(wèi)軍仍幻想第三帝國能力挽狂瀾時,他已看到了納粹德國的窮途末路。
所以,當別人在銷毀證據(jù)、準備撤退的時候,科赫已經(jīng)收拾好細軟跑路了——學好波斯語前往德黑蘭正是他蓄謀已久的后路。
在跑路前,科赫不顧風險,動用自己最后的職權(quán)帶走了吉勒斯。
無論怎么看,這個行為都有些多此一舉,吉勒斯也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放自己一條生路,畢竟兩人之間沒什么情誼存在……心情大好的科赫回答了他的疑惑:我說過會保你一命,我可不想輸?shù)粑覀儌z之間的賭約。
其實這個賭約是科赫自顧自強加給吉勒斯的,由此也可以看出科赫究竟驕傲自負到了何樣的地步。
可最終,科赫還是變相輸給了吉勒斯,他敗露被抓的緣由,恰恰是他跑路最大的倚仗——一門狗屁不通的波斯語。
科赫能夠代表相當一部分納粹戰(zhàn)犯,他們本身或許沒那么極端與邪惡,但在恪盡職守的情況下仍然犯了深重罪孽,這樣的人,不應逍遙法外、逃避罪責。
科赫口中蹦出來的一個個詞匯(名字),正好象征著一個個受害者對罪犯的控訴和審判。
名字,正是《波斯語課》的題眼。
原本記錄在案的集中營近3萬名猶太人的名字,已經(jīng)隨著罪證被焚毀而消失了……
有些觀眾可能會留意到一個細節(jié):影片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xiàn)過男主角的真實姓名(本文所寫的吉勒斯是影片資料里的名字)——就好像那些死去的猶太人那樣,他們來過,他們存在過,但這個世界沒能留下他們的姓名。
于是,吉勒斯獨創(chuàng)的“波斯語”又有了新的意義:成為那2840個猶太人曾經(jīng)真實存在過的證明。
隨著吉勒斯緩緩吐出一個接一個死去同胞的姓名,他不緊不慢的聲音逐漸吸引了盟軍收容所里所有人,那些陌生而又樸實的字眼,戳進了現(xiàn)場每一個人的心里。
《波斯語課》用這樣偏于抽象的“符號”,完成了對于不義戰(zhàn)爭的反思與控訴,視聽沖擊力不強,卻同樣擁有千鈞之力。
那是沉悶的怒喊,也是哀傷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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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ASslosS
提及二戰(zhàn)大屠殺此類題材,影史上已有不少佳作,經(jīng)典如《辛德勒的名單》《大街上的商店》,紀錄片則有《夜與霧》和堪稱巨著的《浩劫》……那段歷史總是人們用來審視人性黑暗的最佳素材。
《波斯語課》作為一部精心編排的二戰(zhàn)大屠殺劇情片,于去年北影節(jié)展映后就收獲了不俗的口碑。
這部影片,講述了一個比利時猶太人為了在集中營里活下去而自創(chuàng)了一門語言的故事。 雖然電影片頭有“根據(jù)真實事件改編”的字樣,但本片其實由編劇沃爾夫?qū)た茽柟?/span>改編自短篇小說,是個更接近于寓言故事的存在。
以此為基礎(chǔ),再加上成熟又略帶匠氣的電影手法,成為突圍的易食佳肴也在意料之中。
回顧導演瓦迪姆·佩爾曼的職業(yè)生涯,其上一部比較成功的作品是2003年的《塵霧家園》。該片當年拿下3項奧斯卡提名,講述的是移民故事。而這部新作《波斯語課》則源于導演回望歷史的沖動。
瓦迪姆·佩爾曼14歲時離開蘇聯(lián),他雖然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二戰(zhàn),卻看到了二戰(zhàn)對其父母的影響。在他的家庭里,與大屠殺相關(guān)的一切都很少被提及,導演說這個話題就像麻風病一樣可怕,避開不談已成習慣。
身為觀眾,我對《波斯語課》的第一觀感是流暢和精彩。這首先得益于兩位挑大梁的男演員,尤其是納威爾·佩雷茲·畢斯卡亞特,他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鋼琴家》里瘦削的艾德里安·布洛迪。
此前畢斯卡亞特留給影迷的印象更多來自像《每分鐘120擊》《我是你的》這樣的LGBTQ題材影片,其實他在《天上再見》里扮演的法國士兵也頗為驚艷,絕對是前途可期的演員。
在《波斯語課》中,他以比利時猶太人Gilles的身份出場,隨后機智地裝作伊朗人逃過了第一次屠殺。為了生存,Gilles必須向一名負責納粹餐飲的德國軍官科赫教授波斯語。
這種設(shè)置非常巧妙,兩人共處一室,一個想通過學習波斯語在戰(zhàn)后逃到德黑蘭開始新生活,另一個則需要臨時編纂波斯語以求活在當下。
對于科赫,(假)波斯語是“愛的語言”,但對于Gilles,這卻是“求生的語言”。
此外,集中營里復雜的權(quán)力關(guān)系也是看點。導演摻進些微的哲學因素做輔助,最終在歷史素材和吸睛創(chuàng)意之間找到了某種平衡。
集中營里的人都需要一個位置,活人有活人的位置,可以是殺人犯、受害者、幸存者或是權(quán)力系統(tǒng)里沉默的大多數(shù)……死人也有死人的位置,他們的尸體被一車車拉走,旁邊的焚燒爐冒著滾滾的黑煙。
如果說最初Gilles的處境是如履薄冰的求生,那么在他徹底得到科赫的信任后,便已經(jīng)脫離了同期猶太囚犯的悲慘處境。
他是幸運的個例,所以能從被迫害的人轉(zhuǎn)而成為體系的一部分。但他沒有拯救猶太同胞的能力,這種恥辱感在他的靈魂里逐漸積淀。
片中有很多類似的場景,比如意大利兄弟遭受著非人待遇,Gilles卻在屋子里給德國人切面包;當他被科赫偷偷運到農(nóng)場避難,Gilles抬起頭來,聽到了地獄火車的鳴笛聲。
反觀科赫,借助這門莫須有的語言,他從殘暴的共同體中解脫出來。但這個人物仍缺少反省。他很聰明,但并不悲憫,也不值得被同情??坪諒奈从X得自己是屠殺猶太人的同謀者,他認為自己是在完成工作,也把戰(zhàn)爭的結(jié)束看做一次個人的解放(盡管歷史不會饒了他)。
這其實帶來一種猜想,那就是仇深似海的納粹軍官和猶太人究竟能靠一門虛構(gòu)的語言彌合多少距離。 科赫用(假)波斯語回憶自己的父母兄弟,他讀出那首全世界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懂的詩,就像是獅子向獵物朗讀自己對食素癖好的向往。
可惜獵物很清醒,他知道就算眼前的獅子食素,自己也遲早會被其它獅子吃掉。
劇情越向后推進,科赫對Gilles的迷戀就越發(fā)明顯。當然,對我來說他們之間的“曖昧”是觀影過程的意外享受,但享受之余又覺得有些猜不透導演的意圖。
這種迷戀到底從何而來?是對“波斯語”還是對“能說流暢波斯語的Gilles”,亦或是單純對“語言帶來的人性的希望”的向往?
我更愿意相信是最后一種,也就是身為軍官的科赫對自己被泯滅的人性仍有一絲需求,并把這種需求投射到了Gilles身上。
但因為導演沒有明示,我這種猜想或許也只是一種過度解讀。
那么另一面,集中營的細節(jié)其實能夠決定一部二戰(zhàn)題材的影片是否尊重歷史,比如《索爾之子》就能把細節(jié)做到時空穿越般精細,觀眾的視角就是索爾的視角,色彩、燈光甚至是行走的路線都由匈牙利歷史學家現(xiàn)場把關(guān)。
與《索爾之子》相比,《波斯語課》在這方面就粗糙了很多,甚至有刻意偽造的嫌疑。在片頭,集中營入口處有一句納粹的口號“Jedem das Seine(依功過論處)”。
二戰(zhàn)期間,納粹曾將這句口號用在魏瑪附近的布痕瓦爾德集中營門口,但這句口號在法國的任何集中營中都沒有出現(xiàn)過。導演把這句標語用在這里,可能是為了渲染恐怖氛圍。
影片中還有幾個著墨不多的納粹軍官,通過他們其實能窺到一些“納粹的世界”。
在納粹的世界里,毫無根據(jù)的流言蜚語和瑣碎的怨恨便能輕易決定生死。這種暴力的對象不止于猶太人,也同樣體現(xiàn)在上級對下級的懲罰上。這種權(quán)力系統(tǒng)真正讓“人”成為非人,也是屠殺猶太人的罪惡根源之一。
大屠殺是一場軍事化的屠殺,所以集中營的種類繁多,包括勘探營、鐵路修筑營、過渡營、集中勞改營、島嶼集中營還有青少年集中營……本片中的集中營應該是設(shè)在法國的過渡營,其目的是將囚犯運往波蘭的集中營。
基于此,片中有個別細節(jié)的設(shè)置可謂四兩撥千斤,比如在被抓時,主角被建議“該繞去意大利”,但在1943年9月,意大利向同盟國投降,德國人占領(lǐng)意大利北部,那里的猶太人也開始遭殃。
這里面除了當?shù)氐莫q太人,還有許多來自法國和南斯拉夫的猶太難民。德國納粹將他們圍捕,所以觀眾才能看到那雙來自意大利的猶太兄弟。這暗示著,只要是猶太人,逃到哪里都沒什么用。
看完《波斯語課》的觀眾也許會發(fā)覺,這部影片如果真有一個大bug,那就是語言上的使用了。
一門語言不僅僅是發(fā)明和記憶單詞,片中這個設(shè)定或許符合科赫對語言的常識,卻很難說服觀眾。很明顯,《波斯語課》中的詞匯大多是名詞,那些不是名詞的詞匯也多以名詞的形式被使用。
不過導演為了創(chuàng)造這門假波斯語,也確實下了番功夫。他找到了莫斯科國立大學的一位語言學家,讓他基于奧斯維辛集中營里法國猶太人受害者的真實姓名來創(chuàng)造,并盡可能加入東方韻律以顯得逼真。
不過就算只是兩千余詞匯量的學習,也會有表達時態(tài)語態(tài)的需求,常用的短語也應該有,但影片對此一帶而過,著實有些牽強了。
影片另一個不太合理的地方是主要角色所掌握的語言。來自安特衛(wèi)普的人主要說荷蘭語,但在片中Gilles竟然能說流利且沒有口音的法語和德語,卻對是否會說荷蘭語只字未提。
這種語言上的混亂同樣發(fā)生在電影的制作過程中?!恫ㄋ拐Z課》的劇本最初是用俄語寫的,然后被翻譯成英語,最后又翻譯成連導演自己都不會說的德語。
對比過往的經(jīng)典作品,《辛德勒的名單》中,大多數(shù)演員都講英語,他們用口音來表明角色的出身;《索爾之子》中的演員們用各種各樣的語言(及方言)進行交流,甚至重造了一些已經(jīng)消失的詞匯,就是為了證明這是來自歐洲各地不同國籍的猶太人。 但從劇作角度看,(假)波斯語其實是用來調(diào)整科赫和Gilles人物張力的核心工具,它可以牽動“威脅、試探、信任、能力、交易”等一系列促成觀眾情緒轉(zhuǎn)折的內(nèi)容,本質(zhì)上更類似于《辛德勒的名單》,都是用人物弧光撐起劇情,并將籌碼壓給人性光輝。
科赫和Gilles用一種新的語言相遇,因為他們本身的語言已被政治和人性之惡所綁架,是被剝奪的語言。似乎只有通過假波斯語,他們之間才有敞開心扉的可能,這也讓他們每次的交流如同一本私密日記。
與此同時,影片也是關(guān)于歷史的記憶和見證。集中營里的猶太人成了活體字典,每個人都對應著一個單詞。最后,這些生長在不毛之地的(假)波斯語詞匯變成了大屠殺受害者的名單,電影也因此而升華。
其實就連導演自己也說:“如果Gilles沒有決定根據(jù)囚犯的名字來編寫語言,整個故事就不會有趣?!?/p>
歷史往往有被抽象化、瑣碎化的風險,但《波斯語課》帶來了某種啟示,它警示著大屠殺并不是特定歷史背景下的特定產(chǎn)物,它完全有可能發(fā)生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群體當中。
而且如果你注意到的話,會發(fā)現(xiàn)德語中的“烹飪/廚師”即是科赫(Koch)的名字,一個直白又單薄的詞匯
片中有一幕呈現(xiàn)了納粹軍官奢華的野餐,臺詞非常諷刺:
他們以偉人的姿態(tài)慶賀并合影,只感嘆時光流逝,未曾想過歷史會以怎樣的方式清算到自己的頭上。
一切都能輕易地結(jié)束?永遠不會。任何人都逃不過道德正義的審判。
見仁見智。個人的觀點是,小卷對軍官完全沒有,但軍官對小卷……有點兒難以概括。
首先,我并不認為愛情在《波斯語課》里應該是一個必須忌口的元素。在討論板塊里看了很多,主張對愛情解讀零容忍的朋友給出的理由主要是,在迫害者與被迫害者之間談論愛情是對戰(zhàn)爭、歷史、死難者的不尊重。在一定條件下,這完全沒錯,然而不是所有對于愛情元素的解讀都是輕浮、廉價、娛樂至死的。戰(zhàn)爭歲月無比復雜和特殊,怎樣死的都有,怎樣活下來的也都有,這其中就可能產(chǎn)生我們完全無法想象、理解的情感體驗,比如病態(tài)畸形的愛。私以為,這種情感很有通過藝術(shù)去剖析探討的價值啊。我看到有人質(zhì)問說,如果抗戰(zhàn)期間,描寫日本軍官和南京少年/女的愛情,你不會覺得很扯淡嗎?我還真不一定會。如果故事寫得好,也許能展現(xiàn)出軍國主義裹腳布下一個心理形變、撕裂的日本人信仰崩塌的過程,也許能上演一出大悲大喜的荒誕派諷?。ū热畿姽偬托奶头魏J纳矫私Y(jié)果到頭來親手把小情人的腸子用刺刀高高挑起,這種戲碼),都未嘗不可啊 ??傊?,我不太贊同現(xiàn)在評論區(qū)一邊倒地要將愛情解讀趕盡殺絕的態(tài)度。當然,我理解反對者的出發(fā)點在哪。
再談談軍官對小卷在情感上的態(tài)度。軍官是gay,我認為已經(jīng)比較明顯了。他對于女性如此不感興趣甚至態(tài)度惡劣,他一直語焉不詳?shù)摹绺纭u論區(qū)和討論里已經(jīng)有很多分析,我不再贅述。這個心心念念要去德黑蘭的、會自己寫詩的、有強迫癥并且敏感又講究的gay,在陰郁沉悶的集中營里,突然遇到了小卷,一個會波斯語、一見面就跟自己來了幾句詩、字寫得特別好看工整的家伙。軍官于是覺得,這人真不錯。他對小卷的好感全程都在逐步升級。尤其在二人獨處的時候,軍官的好感是不加掩飾的,他常常在小卷做完某個動作后,不易察覺地一笑(比如,小卷指出“這張紙上只有39個詞”時)。好感升級的最高潮,即軍官從馬上要槍斃的隊伍中搶出小卷,激動地質(zhì)問他“為什么愿意為了隨便某個人而跟這些無名之輩一起去死”。軍官已經(jīng)徹底將小卷和‘那群猶太人’區(qū)分開來,他認為小卷的生命是有價值的,且不僅僅是因為小卷為自己工作。以上種種,是軍官對于小卷有不尋常情感的表現(xiàn)。的確很難說是徹底的愛情,至少不是愛情正常的形態(tài)。畢竟,軍官面對小卷,自始至終都是自上而下的,從命令到毆打,絲毫不含糊。但同時,軍官的取向,以及許多微妙的瞬間(比如,撤退前,兩人最后一次在辦公室里安安靜靜地‘推心置腹’,有點小醉的軍官抬手想搭在小卷的肩膀上,但又僵住,收回去,沒做這個肢體接觸,正是生活在德意志戰(zhàn)車陰影下的gay克制的體現(xiàn))依舊使人覺得以‘友情‘做解釋少了點說服力。
軍官一直活在一個愚蠢可悲的肥皂泡里。“我不是殺人犯”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個廚子” “你看我對你多好” “我波斯語學得真棒” “有你沒事兒陪我嘮嘮嗑真好” “我馬上要去德黑蘭開飯店啦” “我馬上要見到哥哥啦”……小卷是他維系這幻覺的重要一環(huán)。而如果這一環(huán)是愛情而非友情的話,肥皂泡被點爆的一刻會更夠勁吧。
以上,皆是我看到談論愛情者在本電影詞條里如過街老鼠一樣后有感而發(fā),其實沒啥價值,說了是見仁見智么,而我鮮仁少智。但,還是希望能引來些探討。批評也隨意,只別罵人(你敢罵我就敢反彈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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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之所以標題中選用的是“愛情”這種必定觸發(fā)強爭議性的詞而不是其他更千回百轉(zhuǎn)含混隱晦的表達,就是因為知道它能直戳一些正氣凌然的肺管子,從而可以被當作一面鏡子戲觀這五彩斑斕的評論區(qū)(吹茶~
納粹軍官克勞斯是這部電影里塑造得最豐滿的角色。他小時候很窮,加入納粹只是因為年少無知,他對主角心存善念,整部電影甚至沒有一個他殺人的鏡頭。但,他就真的是一個好人嗎?
不,主角小卷不比熒幕前拼命腦補的觀眾們看得更清楚?他指出,克勞斯仍舊是個“殺人兇手”。他沒有舉起殺人的刀,但他人性的冷漠也在鏡頭下被無數(shù)次呈現(xiàn)。窗外被毆打的猶太人對比窗內(nèi)寫著詩歌的納粹軍官,不正是導演的反諷嗎?當他發(fā)現(xiàn)小卷的欺騙,痛揍小卷的手可曾有一點猶豫?把小卷送去采石場,并囑咐和小卷有私仇的軍官好好折磨他的時候可曾有一點不忍?如果不是小卷在病中囈語假波斯語,可能早已命當場了。
小卷對于克勞斯而言只是一個學習波斯語的工具。電影的最后可以看出克勞斯對“逃亡之路”策劃已久??赡軇傞_始并沒有預見戰(zhàn)敗,但戰(zhàn)局漸頹,身處高級軍官行列的他肯定也嗅到了味道,不然就不會有提早準備的假護照了。
他對小卷也確實產(chǎn)生了“感情”,畢竟,人是復雜的動物。在長久地相處中,他可以對小卷流露真情,也可以視一整個集中營無辜的人為無名之士。衡量的標準是什么?是對自己有沒有用嗎?如果再一次證明小卷是假波斯人,那他對小卷偶露的感情是不是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呢?
建立在極端不平等之下的感情是不牢靠的。當每一次克勞斯如主宰一般拯救小卷生命的時候,實則更在提醒著小卷,自己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全然只在別人的一念之間,而這個別人,正是每日都在屠殺自己同胞的納粹分子。這是多么諷刺。
所以,不要去磕這虛無的CP了。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導演想要表達的是什么。誠然,一個納粹,一個完全恐怖的殺人魔,也有人性的閃光點。但作為一個成年人,必須為自己人生中做出的每一個決定而承擔后果。克勞斯沒有和哥哥一樣選擇逃離德國,不與惡為伍的人生,那就應該為自己所做的決定付出代價。
他違反了十誡不可偷盜,我背棄了圣經(jīng)開始撒謊。你用20個肉罐頭的賭注換我性命,我用2840個囚犯的名字得以幸存。那天走在街上你看到納粹自信美好,從此你雙手沾血記不得任何人名字。他們并非無名之輩,因為拯救我的不是波斯語課,不是我虛構(gòu)的語言,更不是你。而是這2840個猶太人,他們都有名字,我都記得。
念詩那段太諷刺了……對窗外毆打與謾罵的聲音充耳不聞,用受害者名字構(gòu)成的語言歌頌著和平與幸福
這么嚴肅的故事有的觀眾是怎么看出來浪漫的?
這個納粹軍官挺有意思:要求字跡工整邊緣對其,卻沒認真看過其中的名字;對波斯語有著極高的學習熱情,卻懶得看一眼現(xiàn)成的波斯文神話書。
BJIFF. 7.5 同預期有落差,大概只有《鋼琴家》的七成水平,商業(yè)屬性過強,幸有攝影和配樂在告訴你,我是有藝術(shù)追求的。幾個關(guān)鍵情節(jié)點沒爆起來,缺乏一個真正高潮,最大敗筆德國軍官發(fā)現(xiàn)真相男主居然不在場,交叉蒙太奇引發(fā)的情感力道是不夠的。女助手年輕軍官黨衛(wèi)旗長官等角色的劇作功能都沒挖掘完相當可惜。但拆分人名做假詞語的設(shè)計太妙了,整部影片依托于這個點睛式構(gòu)思,本身就已經(jīng)成功了。拉斯艾丁格演技炸裂。本片還是腐女大禮包,大家都懂。
牛批,換我可能活不過10個單詞。
又一部好看的二戰(zhàn)集中營題材電影!“生活中無奇不有,就看你能否發(fā)現(xiàn)它”,看了此片你就會更加相信這句話!為了求生,主人公用近三千個犯人的名字生生創(chuàng)造出了自己的“一套波斯語言”!哲人說:造成人類數(shù)千年歷史重大變化與創(chuàng)傷的是饑荒、瘟疫、戰(zhàn)爭、革命。所以近百年來,反思一戰(zhàn)二戰(zhàn)的文藝作品層出不窮,前赴后繼。它們之中成功者都是基于對史實的深入開發(fā)與尊重,“根據(jù)真實事件寫作”的本片是又一個例證。眼前我們?nèi)祟愓诮?jīng)歷的“新冠瘟疫”大災難,也必將是未來百年的重要話題和藝術(shù)對象。眼前我們應該做的是盡可能地鼓勵人人用文字、圖片、視聽手段去如實、深入、細致地記錄正在發(fā)生過的現(xiàn)實,而不是片面、掩蓋、甚至禁止紀錄與報道。好的文藝作品永遠是在對現(xiàn)實歷史觀察、挖掘、反思、沉淀中產(chǎn)生??雌谙耄浿?。
主角從始至終幾乎是沒有表情的,在撿到孩童的娃娃的時候沒有,在幾次快要被識穿的時候沒有,甚至在決意赴死的時候也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直到東方見曉。卻在片尾背出那2840個同胞的名字時終于愴然淚下,仿佛那些恐懼屈辱和悲憤終于找到了出口。他們不是無名之輩,受害者與加害者都應該記得。
軍官克勞斯比男主形象要豐滿。他是漢娜阿倫特所說的“平庸之惡”那種人。他不愛國也不愛納粹,不恨猶太人,甚至猶太人引起的情緒變化還不如他的做人原則受到挑戰(zhàn)時大。出身底層的克勞斯為納粹服務,想要的只是體面和免于匱乏。他隱身體制做著惡的冷酷幫兇,同時又因為一個假波斯人展示著他的敏感、天真和脆弱。在使用不熟練的外語進行對話時,人很難說謊,只能用最簡單的字眼說出自己最在意的事。用德語說話的克勞斯強硬冷酷兇狠,用假波斯語說話的克勞斯羞澀憂傷脆弱無助。語言將他從他人生命的主宰一下變成了一個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小孩。而用無辜者生命做成的語言最終將他的美夢擊碎,讓他為自己的“平庸之惡”付出代價。演員的表演很牛逼,瞬間能讓我跟著他的情緒走。這個故事的核心點子可以展開的地方很多,但并沒有太深入,被撓了一下癢癢就跑,意猶未盡。
最驚訝的是,德國軍官對人名簿的字體工整有要求,卻沒有真正注視在乎過其中每一個名字
編劇想到這個概念的時候,這個片子就已經(jīng)拍完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就是填裝這個電影使它邏輯可信一些。
題材是好題材,手法上太公式了,前一個鋪墊必定在下一個場景中用到,接連幾次這樣真受不了,怕觀眾都是魚的記憶嗎?德國軍官的形象細想想也不夠豐滿,既引發(fā)不了觀眾的同情,也引發(fā)不了觀眾的憎恨。猶太主角塑造的也是各種平,反正整個片子就像一首流行歌,各種熟悉元素的有效組接罷了,只不過歌詞寫的是具有強烈歷史話語性的集中營生活
你讓我這個無名之輩教你波斯語我教了你2840個我們的名姓你隨口一說就是一大片生命
(完全偏題的評論,我知道這是個沉重嚴肅的題材,但是…)微醺的Klaus搬著椅子走向Gilles,想伸手去摸Gilles的頭,然后又忍住放下,最后只是問了一句:“你為什么生我的氣?”看到這里時我真的目瞪口呆,這不就是塞林格說的“愛是想觸摸又收回手”嗎?
說幾個印象很深的點:納粹軍官是gay,強迫癥,發(fā)型,寫詩,加上他說他哥哥在德黑蘭這件事檔案里對不上,他說他哥哥是逃到德黑蘭的,二戰(zhàn)期間納粹既迫害猶太人也迫害同性戀者,很可能軍官的戀人因為他是同性戀卻入黨這件事跟他決裂,又為了逃難去了德黑蘭。軍官談論愛情也有一種暗示。軍官有口吃,跟猶太人學波斯語的時候就沒有了,最后被抓到又恢復口吃了,說明自信崩塌了。這個軍官自己本身也是軍隊的邊緣化人物,他的確有善良和單純的地方,但是對于這對的關(guān)系我五味雜陳,在軍官狂奔去找逃走的猶太人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感動哭還是冷笑。軍官這個角色寫得太漂亮了,故事的寓意也非常震撼。畫面配樂都很適合大銀幕觀看。
后面突然冒出來一個意大利兄弟,結(jié)果就是替納老師殺人的工具人,編劇堵一下真波斯人的邏輯問題,之后納老師替意大利人的啞巴弟弟去死,邏輯上也是簡單粗暴模糊不清。當導演連基本的敘事邏輯都拍的吃力的時候,就不用指望他能在其他方面可以出色了,對標波蘭斯基的《鋼琴家》就更匪夷所思了,這就是一個男主角顏值在線的傳統(tǒng)故事片,看一個好故事如何被類型片思維處理的這么平庸。
精彩。其實這位軍官只需要認真看一眼集中營的名單就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但是他選擇了對這些生命視而不見。
有新意,用猶太人名自制“波斯語”倒是其次,最特別的是讓沒有親手沾過血、只為納粹提供飲食因此自認無罪的后勤軍官,牢牢記住2840個猶太死者姓名……軍官對辦公室外、集中營里的屠殺充耳不聞時,那些“無名之輩”的姓名正在被他反復誦念,甚至組合成一首“浮云”的詩,諷刺又悲涼。但是,對自由愉悅之美的向往雖然賦予了軍官不同于其他納粹的游離氣質(zhì),卻不代表他和reza有基可攪,他發(fā)自內(nèi)心認為猶太人不算人,不懂這對cp為啥能磕起來,這可不是戰(zhàn)場上圣誕快樂。PS,軍官說哥哥1932年離開德國,可能暗示哥哥是德共黨員(所以不搭理加入納粹的弟弟,檔案里也要抹掉),1932年納粹成為第一大黨,局勢危急就跑路了……
#2020BIFF#二戰(zhàn)猶太人題材的電影還是德國人拍才有味道,屢拍屢新而且視角獨特。建議以后七夕就看這個,有一種語言只有你我知道,還挺浪漫的。
這片真的好gay好gay好gay,但gay得合情合理,畢竟誰看到衣衫襤褸、一臉惶恐的大眼仔時,心中不會升騰起強烈的保護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