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的小鄉(xiāng)村迎來了一批軍人在此駐扎。其中,有一個叫做KENG(班洛浦?羅蒙內(nèi)Banlop Lomnoi 飾)的士兵跟鄉(xiāng)村孩子TONG(薩克達?凱伍布迪 Sakda Kaewbuadee 飾)相識。開始,TONG和一個女孩眉目傳情,但終究擦肩而過。在工廠幫忙的TONG,向 KENG學開車,兩人由此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KENG和TONG的感情慢慢從友情開始升華。TONG的媽媽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TONG對KENG示好的卡片。為了不讓兒子越陷越深,她帶領兩人穿越地下隧道拜佛祈求神佑。在茂密的叢林中,兩人無意中聽到一個古老的傳說——愛意會讓情人的靈魂幻化成老虎。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 本片榮獲第57屆戛納電影節(jié)評審團獎。
涇渭分明的雙段敘事,不是語義的割裂,而是以截然不同的語法,在對照與互文之中生成統(tǒng)一的語義??吹铰淙~即想到秋天是常理,而阿彼察邦的哲學是看到新芽即想到秋天。
《熱帶疾病》的前半段輕描淡寫地講述了一段克制的同性愛情故事,是對漂浮于日常經(jīng)驗之中的碎片的聚合。愛情起始于兩輛并排行駛的車上,在短暫的紅燈等候時間兩人將頭探出車外寒暄,而下一次再相遇時KENG已坐在副駕駛座上教TONG開車。
與此類似的還有:大雨時的屋檐下、深夜的寵物醫(yī)院、簡陋的街邊歌廳、古舊的電影院、小吃攤旁的廣場舞,眼神的流轉與身體的碰觸成為了這些浪漫情境中愛情涌動的唯一線索。你很少在一段愛情故事中看到如此不自知、不自證、不自戀的主人公,他們以一種天真的知覺釋放著信號,親昵的時刻總是被笨拙的談笑破壞,卻完全傷及不到愛情的質地。
阿彼察邦在敘事上的純潔性得以完全展現(xiàn)。在這段無因又無果的愛情之中,人物是無須理解、相信與掌控的,go with the flow,我們與人物所共同經(jīng)歷的恰是某種當下,它的真實性只有在事過境遷之時才能夠被辨別。
與之相反的是首段尾聲的那一幕。夜晚昏黃的路燈下,TONG忘我地舔舐著KENG握緊的手,我們看到了某種意志,要將這一刻的聲音、氣味與觸覺完整留存的意志。于是,甜蜜的氛圍陡然轉為傷感,以不舍暗示永別,是阿彼察邦的高明之處。愛情的頂點是情欲的爆發(fā),也同樣是退潮與變質的開始。放開KENG的手,在KENG的注視下,TONG一步步潛入暗夜,影片響起歡快的歌曲,KENG獨自騎著摩托車奔馳在路上,畫面切入夢境,KENG與戰(zhàn)友們在卡車上談笑,周圍的景色伴隨著地上卷起的塵土一起倒退。
音樂忽然停止,KENG在床上醒來,黃粱一夢而已。真實一旦被打破,即成為了需要被證明的假象。
如果說影片的前半段是流星般散落滿天尚待求證的幻夢,進入?yún)擦值暮蟀攵蝿t是黑洞般盡數(shù)吸入去偽存證的苦旅。赤身裸體的TONG化作猛虎與身著軍裝的KENG展開了捕獵游戲,時間的刻度與空間的量尺不再成為敘事段落的區(qū)隔,緊握武器保持警惕的戒備姿態(tài)成為了象征式的初始設置,來自外部世界的對講機漸漸失去磁性,指明方向的線索僅剩下猛虎的腳印和抓痕、水牛的尸體與魂魄、閃動的螢火蟲和影影綽綽嗡嗡作響的潮熱根葉。
影片的同性標簽僅作為阿彼察邦私人情結的借用,或是對情感上勢均力敵的暗示,從銀河跌入黑洞的情境跳躍真正意指的是愛情必將從吸引走向吞噬的必然。導演提供了諸多歸因:貪婪成就我們的墮落;人性的試探與克制是維持道德的遮羞布;在因果報應的循環(huán)中,剿殺與臣服是世間萬物唯一的歸宿。
人虎對視——靜止的特寫,如步道施咒的尾聲將阿彼察邦影片中的的催眠氛圍推向了極致,他棄用了以往作品中神來一筆的戲謔般的抽離(酒吧霓虹、廣場舞),將全片順勢拉入安眠的深淵。渾然成一體,天然去矯飾,恐懼、悲傷、甜蜜、安詳,所有矛盾的情緒融化在叢林之中。殺了它,順便殺了我。我躲在夜里取笑著黑,因為沒有人能殺死鬼。
★★★★★ 10/10
原始叢林中神秘主義的獸性回歸。
影片中某些鏡頭突然讓我聯(lián)想到前幾日才看的《地球》。觀影過程中又不能自己地把兩部用來作比。
的確有部分評論者認為從處女作《路邊野餐》開始,畢贛的影像就與阿彼察邦有著相近的內(nèi)在特質,都是對精神現(xiàn)實的探索。
但就這兩部電影來說,《地球》的出現(xiàn)更印證了《熱帶疾病》是一部神秘主義的杰作,阿彼察邦是一位有大師色彩的導演。而畢贛就稍顯稚嫩了。
且不談文本本身的高度與其文學性或哲學性?!稛釒Ъ膊 分腥宋锏膬?nèi)心與空間環(huán)境通過聲畫達到了宿命般的高度契合,視聽語言所賦予的潮濕氛圍使得觀者完全陷入人物關系和寫意的洪流之中,每場戲都包裹著性感的氣質,給予觀者極其細微的體驗。而畢贛妄圖單純采用結構/形式主義長鏡頭/風格化勾起觀者隨著角色探索的欲望,殊不知對影像“充滿才氣”的過度精致的打磨和過于露骨的處理使得貴州山區(qū)自身原本的潮濕氛圍和其后影像自帶的可能性大打折扣,觀感過于機械和僵硬,我在某些觀影中很難與黃覺產(chǎn)生同理??梢哉f阿彼察邦的空間是立體的,而畢贛是較為平面的,其實地球在觀感上可以做得更迷人。
對于情欲的處理,我更欣賞阿彼察邦的處理方式,東方式的克制含蓄卻蘊藏著野獸般的力量和比《地球》更深遠的意境,更切合影片神秘主義的命題?!兜厍颉返哪割}是有關于記憶與回溯。然而為什么要回溯?影片沒有一個強有力的論點來支撐。畢贛做作地描述了整個回溯的過程,創(chuàng)造了一個完美的夢境。然而這個夢的意義是什么?讓觀眾體會做夢的感覺?畢贛導演還是太過于文青了。我對于這種非自然性的文本還是愛不太起來。演員說著做作的臺詞,具有象征性的那些符號像謎題謎底一樣就這么浮在影像的表面。
總之,《熱帶疾病》的神秘主義是置于內(nèi)層的,具有極強的吸引力和審美性,《地球》的神秘是軀殼,稍顯無趣。在與作者自身文化語境相連的完成度上,阿彼察邦更是遠勝一籌。
畢贛導演是來自小鎮(zhèn)的才子,但目前來說絕不能稱大師,在亞洲都不可能是。
順道說一句,感覺畢導的美學風格太過于雜糅了。一會兒王家衛(wèi)一會兒塔可夫斯基的,吃蘋果又感覺是蔡明亮…考慮到畢導迷影出身非科班也情有可原,但看《熱帶疾病》電影院場景和歌手在舞臺上唱歌那段我都能馬上聯(lián)想到地球也是醉了…但我只希望下一次再去到畢導的蕩麥時,能拾回《路邊野餐》中黔東南那潮濕的氣候,作為一個西南地區(qū)的人真的能體會到個中的區(qū)別。
《熱帶疾病》的出現(xiàn)使得當年的金棕櫚《華氏911》備受爭議,電影手冊在佳片云集的2004年把第一名給了這部泰國影片,給了其中神秘主義的無窮韻味,佛教深層次的哲學思辨,誕生于泰國熱帶雨林的作者風格,以及導演強大的影像塑造力。阿彼察邦是新千年的影像大師,在亞洲是,放在世界影壇亦然。他于六年后憑借《布米叔叔》在戛納一舉奪得金棕櫚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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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喜歡奧利對于《熱帶疾病》的評價。
“舔手,吞噬,詭異而幸福,原始卻也開化?,F(xiàn)實大地上的神秘之花。”
泰國大師(阿彼察邦·韋拉斯哈古)的一部神作。整部電影節(jié)奏很慢且人物對話很少,中間偶爾穿插一些旁白做一些必要的解釋,就這樣用一種令人耳目一新的形式跟我們探討了有關"欲望"的話題。在我看來,老虎是各種欲望的象征,不論是動物還是人類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欲望,這也就是為什么,他們的靈魂都會聚集到老虎那里,不論是人還是動物都可能會被欲望所控制。"小和尚遇貪婪男人"的故事,靈猴的提示"不論你走到哪里,老虎都能感知到你,殺了它,獲得自由,否則你的靈魂也會被吸食",這些都在暗示我們反思-不要被各種欲望所支配。而主人公士兵KENG的欲望,導演又選取了同性戀的題材,在森林中,赤身TONG由老虎所化,故意引出KENG心底的欲望,KENG和赤身TONG的糾纏何不能看成是KENG與自己心底欲望的斗爭呢?!KENG在理智與欲望之間游走,探尋老虎的過程說不清是為了殺死老虎為民除害還是向心底的欲望靠近。影片的結尾又給了我們另一面對于"欲望"的啟示,老虎與KENG一高一低的處境以及KENG的獨白都在暗示我們KENG選擇接受和面對了自己心底的欲望,他不愿放下與TONG之間的欲望,這何不是提示我們-有時候面對和接受心底的欲望也沒有錯。而這里KENG接受的是一份同性之欲,也讓我們感受到,這部電影對于同性之戀持著積極的觀點。
看了那么多那么多gay片和les片,只是覺得那就是愛情啊,也是有血有肉的愛情啊。阿彼察邦卻道出了另一番語境:愛情,不只有血有肉,還有獸性和神性。問題來了,做愛的時候,是更接近獸還是更接近神?
A+/ 杰作。螢火蟲與傳呼機的交疊成為奇幻傳說的微觀模型,蔓生出一種異常陡峭的電影地理學。這種地理學的支配下,被人物所占據(jù)的“視角”表面存在實而消弭,只有影像與聲音起伏無盡又恍惚間電光石火的立體纏繞與浩瀚包圍。
對于人的肉身血液中的記憶、源自古老的靈魂而做的的現(xiàn)代闡釋。因果巡回,心靈的覺知。前段的寫實與后段的超現(xiàn)實,心魔-虎靈的二段式互文,共同打造了一個有創(chuàng)造力的迷人結構。最近為了準備高考,被折磨得很累,全身上下都非常疲憊,看電影時多次睡著又復醒,感謝這部電影讓我通暢很多。
前半部分講的是克制欲望,后半部分就是人克制欲望時,內(nèi)心的心魔作祟。心魔如虎靈可以根據(jù)人的主觀認知幻化成各種形狀,要么克制住欲望做人,要么向欲望妥協(xié),任心魔擺布為虎作倀。同志的情感本來就微妙折磨人,當這種敏感遇到神秘主義和靈道就更讓人說不清道不明了?!铩铩铩铩?/p>
是評委會獎,不是評委會大獎,就是塔倫蒂諾亂搞一氣的那屆
中國也有老虎不吃人的故事,他看著你,是神秘的旨意。
前半段節(jié)奏顯得有點混亂/過于碎片化。15秒的黑屏也是厲害。很難說東東南亞異域情調(diào)/傳說滿足了西方觀影視角,但至少獨具特色。后半段開始發(fā)力,最神秘主義的晶體-影像。拜泰國宗教主義所賜,阿彼察邦是一位真正的后人類主義導演,人-虎對調(diào)之后,我們真正跳出了人類中心主義,而生成則是雙向的。
果斷收為我愛的導演之一!東方嗅覺、哲學氣味、有節(jié)制地使用一己的生命經(jīng)驗,和文化語境相連。這片不如波米叔叔好懂,依稀讀出人性與動物性的關系,萬物皆有靈,恐懼里都有愛。“老虎像影子一樣跟著你,他的靈魂既饑餓又孤單,你是他的獵物,也是他的伙伴?!币礆⒘怂催M入他的世界。
★★★★★第一部分雖然以完整的情節(jié)圓滿,但仍以景別設置與空間剪輯制造新異,潛在的內(nèi)容(口述影像、浪漫的臺詞)與第二部分形成堅不可摧的鎖鏈。第二部分攝魂。綜合看阿彼之后的作品,攝魂術不斷強化,已與日常生活完全鏈接。事實上,互舐手的動作是原初的,卻仍是經(jīng)驗的,在他的作品序列里彌足珍貴。
直到最后才看懂。阿彼察邦用片中片的形式把男孩接受一段激進愛戀前的潛意識掙扎奇幻地呈現(xiàn)出來,從而將電影最為徹底地還原為夢本身。這種徹底性還在于,他淡化了同性戀在外在的社會層面上的表達,從而將愛情最為徹底地還原為個體隱秘盛開的情欲、恐懼與悲哀。
《電影手冊》2004年十大電影第一位。曖昧,粘膩,非常兇狠。用“實”進入“虛”,再用“虛”破壞“實”。欲望在進入?yún)擦趾笞兊贸錆M神性。被打破的不止是結構,還有語言,阿彼構建了一種異于傳統(tǒng)的電影美學,文本外的延伸極富魅力。
拍法相當之霸道
在阿彼察邦所有電影里的喜歡程度可能僅次于“記憶”,一則放虎歸山的愛情寓言。從文明到叢林,從社會性動物的人到回歸最原始的動物本能。士兵和老虎當中,阿彼察邦最終選擇了老虎作為情人。無需再壓抑內(nèi)心獸性,也不用再穿得整整齊齊,蠻荒世界沒人在乎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攝魂般的影像空間。
3.5;完與其他作品的絲絲勾連,構成阿彼察邦式的叢林宇宙,現(xiàn)實中養(yǎng)成的心結累積,幻化成實體,具有東方因果報應性質,虎靈是欲望噴張、沖破道德束縛牢籠的原始蠻荒之力,它的原動力來自于對肉身和意識的雙重貪婪,“貪婪就是我們的墮落”。拍叢林中的靈道故事,鮮有企及阿彼察邦者。
由日入夜,征服欲開始釋放,兩人從試探走向性愛。
開始以為是戰(zhàn)爭片,后來變成了同性戀片,在后來又變成聊齋了
前半段每一條敘述都在交代人物關系,為后半段做鋪墊,為了使后半段不至于太過柏拉圖,用了一半的時間交代后半段則開始進入真正的虛幻夢境,每一步空間上的進階,都是探索終極潛意識的必經(jīng)之路,都是關系的遞進,只是良性惡性并存;每一次鏡頭的轉換調(diào)度,都是層層疊疊翻涌的復雜心緒;直到最后終于可以正視,當他說出心甘情愿獻祭肉與靈,結局才終將要顯現(xiàn),但是否獻祭我們并不清楚,假如這一步少了哪一項都不算數(shù)。在一步步怯魅以走向靈魂的崇高境界中,常常錯誤地洞悉自身的潛意識需求,當靈超支變成在自我世界的過度enjoy,當靈不夠則披上獸皮表演層層掩飾,則無法逃脫得救,則建立圍墻……如此結局大概率是通往極樂之旅的一場幻夢阿彼察邦一定是切身體會過來自外界和內(nèi)心的所有痛處,便真誠寫盡所有祈愿……
阿彼察邦的叢林返祖之旅,獲2004戛納評審團獎。1.兩段式,寫實的同性情誼斷章+幻夢般的叢林追獵探秘。2.呈現(xiàn)人的動物化過程,即情欲與本能的釋放與回歸。怪物/虎靈與士兵/獵人的纏斗恰似荒蠻與文明、前現(xiàn)代與現(xiàn)代性間的復雜關系,一如當代城鎮(zhèn)中依舊流行的古舊傳說(和尚與金銀/石頭的故事)。3.生機勃勃的蟲鳴聲近乎貫穿始終,豐饒的環(huán)境音在喚醒叢林感知的同時催眠了我們,引人沉入植根于泰國本土的迷夢之中。4.幫忙切割冰塊的工作,令我兀自想及生長于另一片前現(xiàn)代土地上的神秘作品——[百年孤獨]。5.互相舔舐手背與指節(jié)的段落,潮濕而原始。6.我給你我的靈,我的肉,和我的回憶。我的每一滴血,都唱著我們的歌。(8.0/10)
兩段式,退化論,《熱帶疾病》在第一段中捕捉到一種隱而不顯的,由波普文化(流行音樂,嘈雜的人聲,以及游戲,媒介)構建起的廉價Affection,并將此,通往影片的第二部分——或者說是重新開始的影片之中,在這里,作為紀錄屬性的攝影機重新開始animate。老虎隱喻著自然神靈的存在,以及它的神秘,危險性同構的性質,在《熱帶疾病》中,動物在影像的生成之中被釋放,當軍人手中的對講機無法與外界取得聯(lián)系之時,機器,身體與自然(一種假定的聚類)不再分化,他也將逐漸失去身份,或者說身份無法再放置在語境中界定。阿彼察邦以社會為質料創(chuàng)造了一個Universe,兩段之間的邏輯關系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Universe所展開的空間意識。
首部在國際電影節(jié)獲獎的泰國電影,東方神秘主義+同性戀情的微妙曖昧+人獸精神夢境的輾轉反側,著實精彩。片中男生衣服上書“基市明德”,衣服想必是福利機構從基隆明德國中回收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