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沒有給出任何判斷,甚至沒有總結(jié)導演想描述的問題,非常感謝導演的克制。這是一部真正想要引導閱者思考、使熒幕外也向著彌合沖突努力的紀錄片。不同人的理解會處在不同層面,但導演的克制和盡量中立、曹德旺的開明、奧巴馬夫婦的投資、各個人物的真誠,讓我自己重新組織了對于沖突的理解和認知。感謝他們。
《美國工廠》展開最核心的推動力就是交錯層織的“沖突”。最明顯一對沖突的雙方,是兩個一廂情愿的角色:以為可以用自己熟悉的組織方式在美國生產(chǎn)盈利的福耀、以為可以不做改變就回到中產(chǎn)光輝歲月的破產(chǎn)工人。把一群人抽象成一個“個體”是會損失很多特征的,但在本片這兩個沖突方的角色上,使用這樣的抽象來方便于討論是可以接受的,影片也是在這個層面上開始的。
雙方的關(guān)系像一對還不了解對方就匆匆開始戀愛關(guān)系的戀人。激情的愛戀開始雙方都對自己和對方充滿了理想化的想象、并享受著因此帶來的愉悅。但是愉悅散去,現(xiàn)實里冰冷存在的不同卻讓雙方都陷入失望、甚至困境。
福耀和工人們方向不一致,但其實在做同一件事:設(shè)定好對方應(yīng)該做什么,隨時隨地每個細節(jié)都把對方拖進這個設(shè)定之中檢驗,當對方?jīng)]有符合自己的預期,矛盾就開始在各個細節(jié)展開了。從廠門的朝向、頂棚是不是要設(shè)置、車間里兩個人的沖突、到美國工人群體和中方管理群體的沖突,都是雙方對美好憧憬的幻滅帶來的不滿和發(fā)泄。矛盾本應(yīng)該是提出問題、解決問題的第一步,卻被身處其中的每個人的專橫推向了升級,逐漸侵占了每個人的注意力。正如車間主管解決爭執(zhí)時的那句話,“他們不是想解決問題,他們只想確認錯的是對方不是自己”。
雙方具體的“專橫”內(nèi)涵并不一致,管理人員的專橫是無禮、威壓、逼迫,以開除威脅員工順從;員工的專橫是不合作、不改變、以造成損失威脅工廠應(yīng)答自己的需求。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沖突當中,幾乎所有人都不想讓步或者至少以一個更高層面的視角去理解雙方,最多是裝作妥協(xié),然后把自己的觀點強制推廣給對方不論對方是否認同。
就像不甚精明的戀人互相沖突、甚至造成真正的傷害。但戀人可以分手,遲早一切痛苦都會消散。工廠和工人,在紀錄片此時的語境下不能失去對方,即使對對方極端不滿意。
對于雙方來說,單方面內(nèi)的本我、自我、超我(我對雙方具體的“我”理解在文末)已經(jīng)存在一定向內(nèi)的沖突,更不用說當兩個群體互相碰撞的時候、當工廠和工人需要互相接納變成一個“個體”的時候,價值觀和心理狀態(tài)之間一定會向外猛烈地沖擊、破碎和重建。內(nèi)外雙重的壓力下,雙方各自都非常煎熬。
當美方團隊來到福耀總部,沖突最劇烈地爆發(fā)了。一套完全不同卻也運轉(zhuǎn)良好的觀念及生活方式毫無遮掩地呈現(xiàn)在美國團隊面前。鏡頭呈現(xiàn)的離奇怪誕場面,讓作為本土觀眾的我也深感尷尬和不安,更不用說未曾觸碰過這一切的美國團隊。當成員情緒迸發(fā)、流下眼淚的時候,我的情緒也很復雜:這大概是一種對于陌生的無措,早已超越了雙方之間的差異帶來的本能不適和蠻橫粗暴改造沖動。此時美國成員形成了對于沖突核心的最直觀認知,“我們是那么地不一樣,但我們是一體的,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一切,也不知道怎么接受、處理這一切”?!懊鎸臀也灰粯拥氖挛锞鸵麥鐚Ψ缴砩弦鹞也贿m的差異”的本能,在如此強烈、摧枯拉朽的認知失調(diào)面前,非常幼稚和無力地直接破碎了,但是“我”沒有找到新的答案,我能面對的只是最本能的無助、無知、無能、害怕、絕望、失措。
人類想盡辦法、耗盡一切努力都沒有可能真正理解對方,只會被關(guān)在自己認知的監(jiān)獄中,這是多么讓人感到絕望的事情。絕望到哭出來合理,絕望到哭不出來也合理。
這是一個非常復雜、深層、微妙的問題,能精準地表達來源于導演的精致設(shè)置和深度思考。
然而現(xiàn)實是如此冰冷和殘酷的,當雙方觀念沖突時,他們都用自己最熟悉的、但多數(shù)會把沖突推向惡化的方式與對方抗爭。這是兩個群體,始終不能簡化成兩個個體。兩個人可以通過長時間的溝通形成理解和默契、把各自沖突的觀念無害化,建立一個足以容納六個我的共同領(lǐng)地(就這個都非常難實現(xiàn))。但兩群人毫無可能。
于是剛開始消解自我的界限去容納對方的努力紛紛失效,雙方之間可以有空間的彈性及默契逐漸瓦解,力量不平衡的雙方都開始追求更多控制權(quán)。
福耀的努力:“入鄉(xiāng)隨俗”、美方領(lǐng)導人負責 FGA、不設(shè)置加班、加薪 工人的努力:積極接納中國資本、接受中方的管理方式和教育、剛開始默認不接受工會的要求
福耀爭奪控制:監(jiān)控并施壓有工會想法的工人、辭退美方領(lǐng)導人換成中國人 工人爭奪控制:形成管理層不滿的群體性意見;開始謀求工會的幫助、起訴 (并不是全面總結(jié),只是舉例)
當中方領(lǐng)導向中國員工介紹美國人民的“過度自信”時,他的姿態(tài)和表達是排斥和拒絕的。也許并非他的本意,不過總是順從了中方人員易于理解的方式。當我們和其他的群體發(fā)生差異,會發(fā)生“你和我某一點不一樣,你不是我們,你是外部的、被我們拒絕的”,也可能發(fā)生“我們是一體的,我發(fā)現(xiàn)了你和我不一樣的地方,這讓我們的一體更加有趣和多樣”。很可惜,多數(shù)選擇了前者,或者根本沒有意識到后者的存在。很多特點并不是有害的特征,但從不同的出發(fā)點去解讀會形成迥異的評價。有震撼力的材料能建造深刻的共識,也能鑄造深刻的偏見。對于雙方都是如此。
凡事的相對性、社會和人際關(guān)系的矛盾性、欲望的復雜性和沖突性,驅(qū)動著工廠和工人把對方當敵人。即使合作有利于雙方,但在這個大型囚徒困境當中,現(xiàn)實中從沒有一個正面的例子誕生過。這是我們實實在在的生活,無可逃脫的詛咒。
意料之外的是,結(jié)尾出現(xiàn)了冷漠的新現(xiàn)實:先前的矛盾沖突已經(jīng)不重要了。機器人取代了低速、復雜的人力資源,工廠和工人的一體關(guān)系容許被斷裂開來了,工廠能更高效迅速地建造只容納“本我”一個“我”的空間。沖突從未消弭,沖突本身不復存在了。工廠和工人,以后也獲得了可以直接分手的自由,只不過是單方面的。
經(jīng)歷了劇烈沖突、觀念破碎的啞然和某些認知失調(diào)無法調(diào)和的絕望之后,“技術(shù)進步”的降維打擊連問題帶答案一起消解了,我感到另一個層面的失落:不用擔心隨處存在的人和人沖突帶來的焦慮和不適了,在一部分人擁有可以毫不猶豫地拋棄另一部分人的能力之后,后者沒有任何可以嘗試改變的選項。
整部紀錄片在多個層面都占開了圍繞“沖突”的敘述,包括:資本與勞工、中美差異(不限于:各自的傳統(tǒng)、社會組織方式、政府管理方式、現(xiàn)代生活方式)、代際差異、不同角色自身的教育素質(zhì)和個人經(jīng)歷沖突、某幾個角色自己與自己內(nèi)向的沖突、甚至一些抽象概念之間(效率與民主、公平與自由)等。因此整個紀錄片呈現(xiàn)出非常多樣、復雜、互相沖突、層次交織的觀點樣本,這是影片最大的優(yōu)點,也是最感謝導演的地方。針對每一個方面都可以細致充分地展開討論,但每個細節(jié)都在提醒我最核心的問題:面對差異,是不是我們只能“什么都做不了,最后漠然地機械地消滅對方”?
紀錄片沒有給出一個答案,而我自身也是如此的幼弱和無知,有限的認知無能于撫平一個如此宏大而復雜的沖突,更沒有資格出于“為任何一方好”進而把自己的判斷當做真理讓所有視角都接受?!皼]有答案”,大概是人類生存中的常態(tài)。
我對雙方的心理動力學理解:
如果把雙方只當做個體來看待: 對于福耀, 本我:不計條件地盈利 自我:在現(xiàn)實世界中盈利,并且滿足員工的需求 超我:讓跟工廠有關(guān)系的每個人(客戶、員工、擁有者)都獲得自我的滿足和自我的實現(xiàn),當工廠為客戶創(chuàng)造價值、為員工和擁有者創(chuàng)造財富的時候,大家都能獲得滿足
對于工人, 本我:不用付出地享樂 自我:通過在良好的工作環(huán)境中工作,獲取優(yōu)渥的收入,實現(xiàn)自我生活的理想 超我:個人的實現(xiàn)、工廠的盈利、社區(qū)的發(fā)展全都符合道德的要求并且得到了充分的實現(xiàn)
這是我看完這部紀錄片記憶最深的一個鏡頭,在一場盛大的“生機勃勃”的年會過后,美方代表卻哭了,他說“我們生活在一個大星球里,一個世界,稍微有點分裂,但我們是同一個世界?!笨?,他為什么哭呢?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呢?中美人民一家親嗎?
我之前其實不了解曹德旺,但從看到他琳瑯滿目的畫像、雕塑,再到工廠車間小組報數(shù)的企業(yè)管理模式,我想他應(yīng)該是一個非常傳統(tǒng)型的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家,老土,革命,務(wù)實,圓滑,領(lǐng)袖主義,但,對生意本身這一套很湊效。我開始一直在想他為什么要選擇到美國辦廠,美國工人可能美國人自己都控住不住,他難道真的是帶著四個自信去征服美國工人的嗎?然后幫助美國人實現(xiàn)美國夢嗎?哼!男人!他只是要掙更多的錢,只是在最終目的前加了一些美好的修飾詞。但他沒有錯。
曹德旺說“不要掛中國太多的東西,不要刺激他們”,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好笑,因為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對中國人殘酷對美國人同樣殘酷,中國人用了僅僅70年的時間讓“中國勞工”變成了“中國老板”,而這種角色轉(zhuǎn)變過于迅猛,本來自信的美利堅人民就有點懵逼,此時在不“入鄉(xiāng)隨俗”,那豈不真的是太刺激??蛇@句看似善解人意的話卻又充滿著嘲諷。因為他是成功的企業(yè)家他足夠自信,他也沒有錯。
中國人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很精辟。他可以讓美國人自己說自己爛,我想這才是人類的本質(zhì)!其實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覺得自己人爛呢,還是為了金錢才說這句話的。其實都有可能,但就憑他那一口流利到幾乎不帶口音的漢語,說明他自己本身應(yīng)該是一個很努力的人,所以他應(yīng)該很認同愛拼才會贏這個道理,畢竟他老板是福建人。而且我相信他肯定也明白中國人一向鄙視吃誰飯砸誰碗的人,所以大家可以自行體會一下這種博大精深的中國人情世故文化。但是他依舊不是一個聰明的管理者,因為他忘了美國人開學的時候是不需要軍訓的,中國人軍事化管理這一套你放到真正美國軍營里都不一定管用,更別說工廠里了,所以最后只剩下隔著屏幕都尷尬的苦澀。
但其實我更多的是看到了美國人的憂慮,與對社會和他人的依賴其實可能比我們想像的要嚴重的多,我不想評價美國人的勞動效率高低,因為畢竟中美兩國之間社會環(huán)境差距太大了,文化差異也是巨大的,美國工人主張我們要“辦工會”,聽起來好像游行、罷工、要人權(quán)顯得很“自由”,可是最終他們的目的是靠自己的“抗爭”讓老板對他們更好,但是自己可能實際上干的并不多,也是完全可以被取代的,當然這是美國的文化,沒有對錯,但人首先不應(yīng)該是先努力做好自己嗎?每天不上班光罷工,去上班了又無限開條件,但你本身又是可以被隨時替代的,再最后直到被fire,繼續(xù)進入到彷徨中,然后在找一份工作,再不滿意,再繼續(xù)罷工,在循環(huán)往復,人生的時間是不是就浪費在這些事情上了,而這是真正的自由嗎?畢竟全球資本家本質(zhì)上都是壓榨剩余勞動力啊,這跟你的老板是哪國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而一旦壓榨不成,他們就發(fā)明了自動化,這才是最令人窒息的。當然面對自動化,即使你是默默耕耘的美國老實人,最后依舊是會被代替,但往好的想,至少你是曾經(jīng)靠自己雙手努力生活的人。而在想的多一點,你需要想想你怎么才不會被替代,畢竟誰都可以去擦玻璃,但不是誰都可以發(fā)明擦玻璃的機器。
這部電影最恐怖的是提醒了我們真實的未來,面對自動化的未來,我們普通人怎么解決生計,靠工會?靠罷工?靠老板?其實不論你生在哪里,什么膚色,首先都是要活下去,我現(xiàn)在有點明白他為什么要哭著說我們是同一個世界了,因為我們都在一個同樣艱難的世界,只是各有各的難。
“錢難掙屎難吃”是我對本片以及當今社會的高度總結(jié)。中美勞動人民每天為了自己的生計努力抗爭,一個靠游行,一個靠拼命;但資本家其實不分國界,靠的都是畫餅和忽悠!特朗普每天不也在電視里給全美國人民打雞血!
Netflix剛一發(fā)布這部紀錄片沒多久,就登上了熱搜。在中美貿(mào)易戰(zhàn)的這個大背景下,這部紀錄片為這個現(xiàn)今世界政治和經(jīng)濟熱門話題注入意味深長的一筆。
這部紀錄片講述的是美國俄亥俄州一個已關(guān)閉多年的工廠,被來自中國的億萬富翁曹德旺買下之后重新開工,并由此帶來一系列的工廠內(nèi)部的中美員工、公司與社區(qū)之間沖突不斷的故事。這可以看作是文化沖突,但同時也是文明沖突。
最開始的時候,重新獲得工作的工人們很是期待這個工廠的重啟,這意味著他們可以獲得工作。一開始,中美雙方的員工帶著好奇和友好相互接近,彼此用半生不熟的英文溝通,通過比劃手勢學英文,一起釣魚。但隨著時間過去,工人們發(fā)現(xiàn),這個工廠的運作方式和工作方式跟自己原先的期待很不一樣。于是中美員工開始出現(xiàn)了不同的反應(yīng)。
超時工作、極少休假、惡劣的工廠環(huán)境、密集的生產(chǎn)線、缺乏安全防護措施等等這些問題日漸暴露,一位美國工人說,原先可以掙29美金/小時,現(xiàn)在則只能掙到13美金/小時。工人們開始失望,緊接著開始要求成立工會。在成立工會這個事情上,老板曹德旺作為資本家的一面徹底呈現(xiàn)出來。他給管理層施加壓力,必須制止工會的成立,否則他將關(guān)閉工廠。他派美方人員到大陸的工廠參觀,美國人看到中國人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蹲在玻璃渣中對垃圾進行分類處理,以及了解到他們除了春節(jié)之外,全年無休,平時沒有休息日時,驚呆了。
老板想讓他們看到的是“何謂效率”,他們卻看到了非人性的一面,在效率面前,個體是如何被置于無視的狀態(tài)。美方管理層說,別說沒有休息日了,美國工人如果一個月只休息兩天,也會非常不開心的。
多年前,塞繆爾·亨廷頓在其著作《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這本書中,便指出了文明的沖突將會是未來這個地球上所有人類將會面臨的共同問題。全球化在最初,讓來自不同民族、種族和國家的人享受到了物質(zhì)增長的豐富和便利,而到了高度交織的階段時,文化和文明的沖突便開始突顯。宗教、民族、種族等等的差異和沖突,皆是對價值觀體系的認同出現(xiàn)極大偏差和不可融合。
影片開頭,中方管理層在對漂洋過海到達美國工廠、即將開始工作的中方人員說,在美國,你可以釋放自我,哪怕是開美國總統(tǒng)的玩笑都不會有什么后果的。紀錄片的兩位導演在接受CNN采訪的時候說,這一段他們覺得很有趣,因為當時他們看到中方員工們臉上非常明顯的驚訝表情。
導演和CNN主播對此都表示有趣,我覺得這個事情本身就變得很有趣。它所表明的是,在美國人可能都沒有意識到這(評論美國的總統(tǒng)乃至政治)會是一件很特別的事,在中國人的眼里卻成了一件具有特殊意味的事。這背后所隱含的信息我想身在國內(nèi)的我們,尤其在現(xiàn)如今氣候變得日漸緊張時期,可謂況味十足。古時不能妄議朝政,我們與此同。
還有一處則是,一位中國主管對拍攝團隊展示手機里的照片,是他跟一位美國工人的合照。他說:看著哥們兒,跟我關(guān)系很好,但我有眼線告訴我,他是爭取成立工會的頭目之一。別看我跟他這么好,兩周之后我就讓他消失。
此處令人略有不安,似乎看到了wen 革時期揭發(fā)告密、暗中構(gòu)陷的歷史煙塵。
片中有一段,是一個中方的中層管理人員在開會的時候,粗暴地表示,要強制這些美國工人來加班,取消他們的休息日。他在表達他的觀點時,語速快,好幾個“他媽的”。在他看來,員工不加班簡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我相信他也是要加班的,但他會甘之如飴。同樣都是打工的,但是他已經(jīng)把這種工廠文化內(nèi)化進了自己的頭腦里。
另一段,中方管理人員在給中國員工們打雞血,稱自己經(jīng)常被人認為只有四十多歲,實際上他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他服務(wù)了福耀工廠幾十年了。為什么看起來這么年輕?因為“我有passion”!
只是不知道福耀在這家工廠以及大陸的其他工廠內(nèi),這種40歲以上的員工有多少,以及被優(yōu)化掉的有多少。那些不再出現(xiàn)在工廠中的大齡員工們,是否依然會有passion.
美方的管理人員們被革職了。所有工人時薪增加2美元。但是美國工人的臉上并未呈現(xiàn)出太多欣喜,他們的表情意味深長。
有意思的是,在公司和員工、資本和工人之間發(fā)生沖突的時候,本來也應(yīng)該是站在利益對立面的中方員工與公司,卻都跟公司站在了一方。
我想,這其中的原因之一是因為中方員工均在國外,并且一直受制于這種工廠文化,即便有人也覺得多一點工資、多一些休息時間是好的,但也只能是深深藏在心里,不可能站出來,尤其站到跟美國工人那邊去,一起抗議,一起推動工會的建立;
另一個原因則是,恐怕有許多工人心里是非常接受和認可加班的,這意味著他們可以有更多工資拿。這不僅僅是在美國工廠,在中國大陸的工廠,不止福耀一家,許多的大陸工廠可能都普遍存在這個問題。
對于大多數(shù)在工廠打工的人來說,他們成長的背景貧乏,教育缺失,他們能獲得工作機會并且還有加班工資可拿,哪怕不多,那也是好的,不然那些時間也是打游戲、睡覺、喝酒等等瞎打發(fā)過去。
有人在網(wǎng)上說,這是中國文明的勝利,說明中國強大了,中國文化對美國文化甚至世界文明帶來了沖擊??吹竭@樣的評論時,我是覺得哭笑不得。沖擊可能是有的,甚至還令人瞠目結(jié)舌,但是這談不上是什么高明的工作制度。
對于接受過一定教育的新興階層,現(xiàn)如今的大部分中產(chǎn)來說,多年前看到富士康年輕員工不斷跳樓以對工廠文化制度和機器式人生的抗爭時,可能只是覺得有點同情,但覺得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離得還遠。但這些年過去了之后再看自身,身陷996工作制、35歲及以上被優(yōu)化等狀況見怪不鮮,其實不過是新一層意義上的富士康員工式生活,點燈熬油把自己的頭發(fā)熬禿了,還沒來得及緩過神時,就被優(yōu)化掉了。這當中固然有企業(yè)為了求生存謀發(fā)展,對效率極致追求的客觀原因,但也揭示出,在資本和勞力的互相借力過程中,資本是碾壓性的,它從不曾真正地試圖與勞力和解及共生。
紀錄片的最后,那些載歌載舞一番熱鬧之后的工人們回到工作崗位,卻并不知道,雖然他們剛剛獲得增加了2美元的時薪(卻也遠低于美國工人在GM工廠未倒閉時的時薪),但很快地,他們將被自動化所替代。管理層帶著老板曹德旺巡視生產(chǎn)線時,不斷強調(diào)著“每條生產(chǎn)線上可以減少2名工人”,“成本大大降低”。
當你對老板加薪感激不盡,幾乎培養(yǎng)出工廠就是家、家就是工廠的一體感和自豪感時,老板在揮手裁員這一點上可不會有分毫的猶豫。不知道那些最初捍衛(wèi)資方利益、敵視美國員工爭取工人權(quán)益的“挺司派”在被裁掉時,會作何感想。
也許有人會說,老板不裁員、老板不追求效率和利潤,那么最后大家都沒飯吃,都得散伙。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現(xiàn)實的情況是,在這句話所呈現(xiàn)的邏輯指導之下,越發(fā)多的企業(yè)變本加厲、只看利潤和效率,于是,就是有的人有飯吃,有的人被優(yōu)化掉沒飯吃,以及當企業(yè)快到一定階段,又會有一批最初跟著有飯吃的人被優(yōu)化掉,變成沒飯吃。
這里,真不是什么中國文化的勝利,更不是什么可喜的文明征戰(zhàn)。試想,當人活得越來越不像人時,還有什么文明可言?
原創(chuàng): Ms妙荔 愛呀壞生活
(不想談福耀如何,美國工人如何,只是談美國工廠的出現(xiàn)給我的感受和沖擊,我也不深入理解美國文化。)
從“通用汽車工廠搬遷”講起(工廠搬離代頓),到“福耀玻璃工廠的員工在投票中拒絕美國公會入駐”落幕。
﹉美國夢把美國人出賣,中國夢來收買﹉
對這個紀錄片感興趣是因為福耀的老板是曹德旺,我理解中他屬于那種實干的精明的傳統(tǒng)的中國商人。有時會連話都說不清楚,話在嗓子里哄嚨哄嚨,但是你一看就知道他是明白的,他很清楚周圍很清楚他投資的工廠在發(fā)生著什么。
曹初到美國工廠第一天,有幾件事。
第一件事,要求把工廠倉庫的大門朝向換個方向,但是美方的經(jīng)理人(好像是,紀錄片沒有標注中文職位,姓名)說我已經(jīng)把門都定好了,已經(jīng)運到倉庫準備裝了。
第二件事,會客廳的白墻上的正中央有個類似防火警鈴的裝置,曹要求把這個東西移走,移到角落里去。美方經(jīng)理人說這個是之前遺留的,而且是國家安全規(guī)定的(可能他也不清楚)。
第三件事,中方的工廠經(jīng)理人說在展品區(qū)的白墻分別掛著中國和美國兩幅畫或國旗,曹說全部弄成美國的,說“要入鄉(xiāng)隨俗,不要去刺激他們”。
前兩件事讓這個美國人很緊張,讓他覺得自己連這點權(quán)利都沒有,而且曹用很深邃的眼神看著他說,做事情要考慮清楚再做。其實這些事情可以反應(yīng)出三個方面:1.中國人投資建廠根本不會讓美國人來主導管理,所以是建設(shè)在美國的中國工廠。
2.中美兩方對彼此文化和做事方式還不夠深入了解,從管理層就這樣,所以基層可想而知,為后來留隱患。
3.這次投資全是從利益出發(fā),曹把在美國建廠想簡單了,企業(yè)對民族文化的力量想簡單了。
﹉美方管理層開始有種被出賣的感覺﹉
﹉低調(diào)掙錢不能出賣身份互換的現(xiàn)狀﹉
接著就是開業(yè)典禮,但是一個議員就在演講臺上說,工會的進駐讓工廠更強大。暗示后面的劇情。
鏡頭一轉(zhuǎn),工廠對這批文化低但技藝高的中國工人只是做了簡單的培訓,培訓內(nèi)容更多是傳輸很低廉的內(nèi)容:美國人很邋遢(穿褲衩汗衫必是美國人),美國人很開放(不違法什么都干,罵總統(tǒng)也可以),等等。沒有談到一點在工作中如何與美國文化中成長的人溝通的事情,我想這些培訓人員覺得說了可能你們也不理解(雙重看不起)。
﹉文化開始出賣我們自己﹉
于是有一個美國小組長發(fā)現(xiàn)他手下要在高溫環(huán)境中工作很久,一個美國婦女覺得中方工人讓她使用起重機運送超重貨物。一個母親說現(xiàn)在工作量大而且錢少,孩子買鞋都要考慮。等等這些都被美國工人覺得是沒有得到公平待遇。接著是讓美國公會入駐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次工廠又一次召集中國工人,解釋說公會入駐的話,根據(jù)美國法律,我們就不能和美國工人說話啦,是對工廠不好的。(不說話誰去指導美國工人干活)
然后曹又來了,快刀斬亂麻,用懂美國文化的中國人替換美國高層,又找中國工人開會,說美國人在鼓勵中成長,要鼓勵他們?nèi)ジ苫?。其實這個時候工廠效率是低下的,美國工人不聽話的變多。
然后工廠開始有起色,懈怠的裁掉,公會沒有得逞,一直爭取平等的人開始失業(yè),工廠開始盈利。
﹉只給畫不給餅,夢醒被出賣﹉
接著曹就獨白說,懷念蟲鳴鳥叫,自己工廠的擴張的幾十年,正在破壞環(huán)境和安寧,在他煩惱的時候就會想。(也許他煩惱美國工人對錢和尊嚴都要的渴望居然如此強烈)
最后,美國工人因為操作電腦緩慢被裁,一個留著島國胡子的技術(shù)人員在展示機械臂可以在今天明天能替換多少工人。
﹉資本肯定會出賣最沒有價值的﹉
全片除了上面我不滿的觀點和不贊同的做法外,即使有溫情“想起我上鋪的中國好兄弟”,即使有美國管理層中文吐槽美國工人很“爛、懶”,即使中國技師可以在美國享受家庭的歡樂,在中美摩擦之際,我覺彼此最大的感受也都是——出賣。
美國人和美國工人一直在各個方面處于世界最前端,中國人和中國工人幾乎是從沒有尊嚴的泥潭中一點一點的掙扎出來的。當雙方開始碰撞,領(lǐng)導地位互換,矛盾不好解的。我可憐這些美國工人,理智不能換來面包,當他們的美國夢清醒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房租到期,油箱沒油,該找點吃喝了。我可憐這些中國工人,理所應(yīng)當并沾沾自喜,努力和團結(jié)的精神除了放在工作中,也要放在公平權(quán)利的爭奪中。我可憐自己,吃瓜群眾,數(shù)字民工,社會大浪潮中的螻蟻,當資本為追求利益開始出賣我的時候,而社會不作為的時候,我在黑暗中慌亂,逃竄。
看到有公眾號竟然以《“玻璃大王”拿下奧斯卡,奧巴馬也趕來祝賀》為題目寫文章來褒獎福耀總裁曹德旺,說他代表了中國形象,為國外更深入地了解中國企業(yè)打開了一扇門——不由感慨這篇文章的作者一定沒有看過這部紀錄片。
相信任何一個懂得獨立思考的中國人看過這部紀錄片后心情都是復雜且沉重的。
它讓我們了解到的,不僅僅是中美員工對于保障自身權(quán)益的意識差異,也讓我們看到了現(xiàn)實的殘酷。
首先,令人意外的是,即使已經(jīng)成功到把工廠開到了美國,身為跨國企業(yè)的福耀,卻依然在使用具有中國特色的那一套來管理美國員工,在整部紀錄片中,我們并沒有看到能令人眼前一亮的科技創(chuàng)新或管理創(chuàng)新之處。
縱使是最基層的領(lǐng)導,自己也在經(jīng)歷著駐外兩年沒有額外補貼和福利的不公待遇,但仍然會站在要求加入工會、享受權(quán)益保護的對立面,面對鏡頭時,對自己所謂的”厚黑之道“面露喜色。
即使對企業(yè)心懷感恩,愿意放棄罷工留下來繼續(xù)工作的工人,在高管們的計劃中,不久后也會逐漸被機器與生產(chǎn)線所取代——他們的犧牲與放棄、他們對企業(yè)的忠誠并不能帶給他們想要的安全。
當然,人力逐漸被機器所取代,是科技發(fā)展的必然趨勢,這份殘酷并不僅僅存在于福耀之中。
在老板的眼中,不斷追求更高的經(jīng)濟效益才是最主要的,其他一切皆是為此服務(wù)。
為此,他們可以堅持不懈地為員工洗腦,宣傳工會的可怕,宣傳企業(yè)的目標與前景是多么的偉大與光明,宣傳要求更高權(quán)益的工人是懶惰的、罷工會讓大家失去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
面對工人的抗議,老板的態(tài)度是“管理層的素質(zhì)需要提升”,進而撤掉了全部外籍高管。
當其他外籍員工請辭時,作為跨國公司的總裁,曹德旺對此的評價是“這是一種對中國的敵視行為”。
美國工廠的中國高管們覺得美國工人笨手笨腳、工作效率低,組織他們的生產(chǎn)線負責人來中國總部考察學習。
來到總部后,美國人看到中國工人不戴專業(yè)手套和護目鏡就敢蹲在地上拿手撿玻璃全都驚呆了,紛紛感慨:“簡直是瘋了!”
中國生產(chǎn)線的負責人也出來現(xiàn)身說法,說我們國內(nèi)的工人一個月只能休息一兩天,經(jīng)常一天要工作12個小時,但照樣毫無怨言,指責美國工人拿多少錢就要干多少事,而與之交流的美國員工也用中文應(yīng)和著,說:“我們那的工人就是懶,不求上進、不能吃苦!”
——整個交談的過程義憤填膺,仿佛完全是兩個置身事外的人。
而如同舞臺劇一般不停稍息、立正、向右看齊、報數(shù)、高喊進步口號的車間班組晨會,更是讓幾個老外看得目瞪口呆。
作為國內(nèi)出口量最大的汽車玻璃生產(chǎn)供應(yīng)商,在福耀的各位管理者眼中,中國的工人在效率和執(zhí)行力上是遠遠優(yōu)于美國工人的,他們沒有那么多意見,永遠吃苦耐勞,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隨時配合加班。
不像美國的工,會讓車間負責人氣得在高管會上氣得飆臟話:“他媽的,我不想管那么多了,我就想讓他們周末全給我滾過來加班!”
但,在面對危險的工作環(huán)境時,我們自己的工人難道就是體質(zhì)強健、不需要完善的安全保障嗎?
在面對高壓、高強度的工作時,國內(nèi)的工人就不需要休息、不需要陪伴家人、不需要有自己的個人生活嗎?
看過這部紀錄片,或許你會理解為何當年富士康會有那么多年輕的工人會選擇跳樓自殺。
因為在那種環(huán)境和氛圍下,他們無法看到未來,也不知如何改變。
他們?nèi)淌苤氖撬麄儾幌脒x擇卻又仿佛必須面對的人生。
或許,在《美國工廠》這部紀錄片中所呈現(xiàn)的所有中國雇主與美國員工之間的矛盾,與其說是源于文化的差異,不如說是對人、對生命價值尊重程度的差異。
福耀總裁曹德旺在高官會上一再強調(diào):“我們在美國建廠,掙錢不是首位,關(guān)鍵在于改變美國人對中國的看法?!?/p>
——隨著這部紀錄片的獲獎,自會迎來更多的關(guān)注,可它又會給世人帶來怎樣的中國印象呢?
怎樣才算是“偉大的企業(yè)”?如何才算是“優(yōu)秀的人才”?
很明顯,在不同的價值觀和立場下,大家的認識是完全不同的。
有錢,并不代表就可以贏得尊重。
溫順、勤勉,并不代表就可換來一世安穩(wěn)。
《美國工廠》所記錄的一切,仿佛是一部包裹著黑色幽默的都市寓言。
而旁觀這一切的你我并非置身事外,這同樣是我們正在或?qū)⒁鎸Φ臍埧岈F(xiàn)實。
一開始看這部電影的時候,并不知道是在講福耀的,能在大銀幕上看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很開心,但是看到反應(yīng)的內(nèi)容,就有點五味雜陳了。
作為一個福清人,對福耀還是有些認知的,畢竟這么牛逼的一個廠,在我們這個四線城市,還是能好好拿出來吹一下的,畢竟福清也沒有出過什么明星,能讓國人認識一下的人物估計也就林紹良,曹德旺了。
沒在福耀廠上過班,不過也有聽身邊的人說過,在我們這樣的小城市里,工資確實不錯,特別是十幾年前,多少人走親戚關(guān)系,就為了把孩子放在廠里上班,我?guī)煼懂厴I(yè)的姐姐家里也勸不要去當老師了,去廠里做倉管也不錯。
電影一開始看到福耀在美國設(shè)廠的時候,激動,中國終于走出了這一步,去發(fā)達國家建工廠,讓老美回頭給中國人打工,但當我看到鏡頭里的福耀時,內(nèi)心就有點五味雜陳了,跟所有工廠并沒有什么不一樣,對于效率的追求,對于人工的壓縮,對于成本的控制,福耀完成了在美國辦廠,卻也暴露了中國傳統(tǒng)行業(yè)的問題。
電影有一句話是“我們不想進入工廠到中國上班,我們想在美國上班,以美國的方式”,全片最大的矛盾即是工人效率與企業(yè)的利益,因為有福耀國內(nèi)廠的對比,這個問題尤為明顯,站在福耀的角度,憑什么同樣的人數(shù),國內(nèi)付的工資更少,但是產(chǎn)量更多,我們來美國辦廠是來賺錢的,不是來做慈善的,這樣看來,福耀對于工人的做法也并沒有錯,而站在工人的角度,我們是來賺錢的,要按照法律來,該有的福利不能少,該有的保障也應(yīng)該到位,我們拿錢做事。但矛盾就在于,在中國,很多利益是不用考慮的,就像在國內(nèi)的福耀廠,不需要護目鏡,也不需要防割手套,需要的就是你自己小心一點,而即使國內(nèi)的工人劃傷了手,多半也是怪自己不小心,因為人家叫你撿的時候都告訴你要小心一點了。
在美國員工來中國參觀的時候,中國員工說,你們一個月放8天已經(jīng)很幸福了,我們一個月才兩天,那中國人是賤嗎,活該干到死,一天干十二個小時,就這樣還干的好好的?
對,就這樣還干的好好的,因為人會習慣,即使一開始不適應(yīng),但是做一段時間也就習慣了,作為一個工地狗,最開始7.30上班,后來改成7點上班,后來變成6.30上班,受得了嗎?剛開始受不了,后來就習慣了,生物鐘適應(yīng)了,想多睡都睡不著,人還真是賤啊。
當看到福清福耀廠的軍事化管理,不知道是自豪還是悲哀。我們的工人能夠做成做成這樣,對比美國工人,開個早班會一個個懶散的樣子,但看到那一個個唱著企業(yè)歌曲的人,看到一個個喊著口號的人,第一反應(yīng)就這不是做銷售的套路嗎,無疑在辦廠的角度,福耀的做法贏了,所謂的企業(yè)文化也不過是更好的把控一個人罷了,也許對這樣的傳統(tǒng)行業(yè),機械臂才是最好的出路吧。
聽了個導演討論,很有趣。導演組家在隔壁那個村,十幾年前在同一家工廠采訪了三千多個工人拍了GM工廠關(guān)閉的短片。福耀本來要雇他們拍宣傳片,被婉拒。玻璃大王不愧是政協(xié)委員,氣度不凡,答應(yīng)他們拍什么都行,想拍多久拍多久。于是拍了三年,從最開始的中西文化沖突到后來組工會失敗自動化來襲。從導演組角度看世界,美國應(yīng)正視并討論中國企業(yè)來美國開工廠的全球化回流,考慮自動化對底層工人的影響。從曹老板角度看世界,美國雖然地價低運費低稅也低,但工人又老又懶又事兒媽,這咋可能成為工業(yè)巨國呀。從白左角度看世界,中國模式工廠不可能持續(xù)發(fā)展,太不重視安全了。正視xenophobia的良心之作,八月netflix上線。
看下來福耀公司整個就是一個紅色環(huán)境下生長的中國企業(yè),企業(yè)實行軍事化管理,企業(yè)文化宣稱福耀是一個大家庭。但我奇怪的是福耀中國工廠的員工全部都是年輕人,那么這些年輕人老了以后,假如說在福耀工作了幾十年,老年或者只是中年(手腳不靈便,效率低了)之后,家長福耀會不會管?我不了解,還是到一定年齡一腳踢出去?只要你年輕奉獻,中老年不管死活。福耀美國反潮流建工廠還以為有什么秘訣,結(jié)果只是照搬中國這一套,看的挺大跌眼界的,如果沒有高科技機械臂,結(jié)尾估計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想在一個發(fā)達國家靠工人苦力實現(xiàn)盈利,真是看笑我了。
這就是秦暉說的,中國和美國的對抗是十七世紀資本主義和二十一世紀資本主義的對抗。
任何貌似客觀的紀錄片背后,都一定有堅定的立場,否則紀錄片制作者無法制作出一部具有力量的紀錄片。全世界無產(chǎn)者面對的是同一種資本家,但無產(chǎn)者注定無法聯(lián)合起來。我們有不同的過去,但我們可能只有一種共同的未來。
夢與夢不同,韭和韭同悲。
就感覺那些個班組長的嘴臉真可惡
曹主席一開始以為美國的filmmaker可以為他拍出一支大型企宣片233無限趨利帶給他膨脹、歉疚,還有巨大的虛無感。就沖那些孤獨的抽煙鏡頭,我想這位信奉愛拼才會贏的資本家內(nèi)心很可能住著一個受傷之人。組建公會的后果是“政治的”他十分明了,過往的歷史經(jīng)驗無數(shù)次教會他工運帶來的瓦解力量,所以這不是中國文化輸出的真人秀,而是兩大人類生存前提在具體情境下的博弈:活下去,有尊嚴。那么,到底哪個前提在先呢?有趣的是,在中國工廠看了一場華美的晚會之后,美國管理者突然感到這個失意世界實際上“對立統(tǒng)一”,到頭來,We are one,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意識形態(tài)陣營一向各自承擔著選擇的后果。只是今天,馬克思筆下那個共產(chǎn)主義的幽靈早已不見蹤影,到底誰來保佑普天之下工人階級老有所依,幼有所長,鰥寡孤獨者皆有所養(yǎng)呢?
這不是什么“文化沖突”,這是十八世紀資本主義與二十一世紀資本主義的沖突,是“昂納克寓言”的鮮活例子。
作為紀錄片并不算上乘??吹皆u論里那些反復強調(diào)“兩種文化不分對錯”的聲音感到可笑,你如果是站在上帝視角你大概可以這么講,但你明明是其中一種文化中成長起來的人,即便你沒有親歷過中國工人作為a human being的辛苦,你至少應(yīng)該為片子里的所見感同身受,說這樣dehumanized的文化無錯的人,如果不是有心在為自己的文化遮羞,那就有必要反思自己是否還是個human being了。
社會主義國家更“資本主義”,資本主義國家更“社會主義”,兩者都是基于之前相反的措施的一種調(diào)整,最后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其實并沒有對錯,也無關(guān)道德,社會的進步就是在這種一正一反的博弈互動中前進的
玻璃大王曹德旺在美國鐵銹帶投資建廠的故事。中國變資本家、美國變打工仔的身份錯位,作為對當前中美關(guān)系的一種解讀非常有趣,文化差異什么的還是流于表面了。說清楚了一件事:美國流失的制造業(yè)是永遠回不來了,連工會都PK不了自動化......(看完查了查,這個工廠盈利了?。?/p>
這片子最好的部分是語氣上的舉重若輕,輕盈又簡短的拍攝類似于片段的東西,但海面之下的冰山每個人都能自己看見。美國的工會最初起始的目的是為了維護底層勞工最基本的權(quán)益,到如今客觀上變成了阻礙效率的障礙,中國這邊效率高得令人咋舌,但一些勞動者也讓人心酸,維護人基本的尊嚴不應(yīng)該被嘲諷,就像在法律框架內(nèi)于美國與工會組織“斗爭”也只是策略一樣。我們自己應(yīng)該想的是如何維護基本權(quán)利,如何在基本權(quán)利得以維系的前提下有效的工作,權(quán)益保障和效率有部分天然沖突,但在沖突出現(xiàn)之前還有很長一段路。這世界上在奴役般做工與賴在制度保障的懶漢之間還有很大的光譜。這紀錄片不偏袒只呈現(xiàn),呈現(xiàn)一種人類普遍的無奈,或者在左邊或者在右邊。
出乎意料的好看,久違地在紀錄片里看到了真正客觀的視覺。
原來主人公就是營銷“漲200倍還嚴重被低估”的福耀玻璃!作為小股民,有幸吃到點上漲時的小紅利,所以看的時候有點希望它們跨文化的嘗試能找到一個出路。美國人給中國人“拿槍”,中國人暗戳戳說“他們就是懶”,但同樣也是“We Are One”...行尸走肉般打卡下班卻又回不到中產(chǎn)生活的Dayton人,兩點一線兩班倒的福清人,最脆弱的是工人,是老實人。
不想評價美國工人 只想說中國人實慘,你勤奮努力上班跟資本家談合理時薪和加班費他和你談情懷談奮斗談狼性,表面高薪實際996壓榨下來的時薪令人尷尬,等你步入中年想跟資本家談多年奉獻他和你談效率談利潤想方設(shè)法不賠償就把你趕走。這就是我們社會主義下的資本家。
經(jīng)濟蕭條,連美國都不可避免再次上演人吃人。民族主義者會感慨這部紀錄片中,中國資本以救世主角色拯救美國經(jīng)濟的敘事邏輯,看到中方員工更勝一籌的勤勞、高效,左翼則能發(fā)現(xiàn)福耀美國的實質(zhì)是軍事化管理的反人權(quán)血汗工廠的輸出,傳奇的曹德旺一樣有偽善油滑的一面,美國的領(lǐng)導如何在利益認知的驅(qū)動下成為剝削者的幫兇,中方管理層如何以胡蘿卜加大棒的三十六計冷笑著殘酷地瓦解員工對工會的支持以及最后,普通員工是如何向資本低頭的。當然,諷刺的是,無論是心甘情愿解釋剝削、甚至為工會倒臺歡欣鼓舞的中國工人,還是因為飯碗含淚投降的美國工人,無論是為之辯護還是與之抗爭,大家的結(jié)局都是被結(jié)尾令人幾乎呆滯的機械臂代替,成為失敗者。哪怕加班再勤勞的工人,在機械革命面前也是弱者,這不得不說非常諷刺。 @2019-08-24 18:58:37
作為一個福清人,能在大銀幕上看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很開心,但是看到反應(yīng)的內(nèi)容,就有點五味雜陳了,確實,我們所謂的中國速度,是犧牲了多少人權(quán)多少自由多少利益換來的,然而最可怕的是我們的思想?yún)s趨于習慣,累啊,但是習慣了。當看到福清福耀廠的軍事化管理,不知道是自豪還是悲哀。
奧巴馬投資的Netflix紀錄片,這時候看太有意思了。片子紀錄了中國土豪拯救美國倒閉工廠,中美企業(yè)文化激烈碰撞:中國工人一刻不停重復高效機械勞動,美國人又懶又慢,呼吁工會人權(quán),被中國人的晨會口號和年會頌歌震得一愣一愣。后來支持工會、效率低下的美國工人被開除了,中國人無法理解:有工作就很開心了,怎么還要挑三揀四呢?一部會讓雙方都有所反思的片子。老羅在《中國為什么有前途》里寫到美國產(chǎn)業(yè)空心化,說現(xiàn)在底特律人撅腚哈腰干活已經(jīng)覺得不過癮了。感覺美國工人從來沒真正吃過苦,中國工人從來沒享受過真正的快樂,而未來誰都不會比誰好過,他們終究都會被機械手取代。中國一定會崛起,但也應(yīng)該清楚付出的代價,不斷吸取教訓,變得更好。世界永遠都在不停地平衡、交替、變革中。
我靠太恐怖了。這是美國人的災難片吧???中國老板連天氣都能控制。太可怕了。
坐等3年后elon mask當主角的《中國工廠》,講述中國制造如何幫助特斯拉提升生產(chǎn)效率和質(zhì)量,中國工會幫助協(xié)調(diào)兩國雇員增進友情的故事……